「你還好嗎?」男人問道。
皮爾卡婭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張了張嘴,沒有出聲,觀察著這個與她不一樣的生靈。
「你不會說話嗎。」男人恍然,然後朝海邊的一座小木屋喊道:「娘——」
「誒——」一個蹲著洗衣服的婦女應了一聲,一邊解下圍裙一邊朝男人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咦,你是?」
皮爾卡婭又好奇地看向和男人一樣,只是身高稍矮的女人,偏了偏頭,淺綠色的眼眸亮亮的。
「是一位落水的女孩,我將她救了上來,但她好像不會說話。」男人道。
婦女「啊呀」了一聲,道:「可憐的孩子,天要黑了,今晚就先住在我們家吧。明兒我上村里問問,看看是哪家的孩子。」
於是,皮爾卡婭在這處靠近大海的小漁村里住了下來。
然後……然後呢?
回憶到這,皮爾卡婭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後面發生了什麼。
她只隱約記得,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像是被蝴蝶塞滿了胸腔。在她的國家,這是遇到了「真愛」的象徵。
皮爾卡婭覺得自己遇到了真愛。
她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男人。皮爾卡婭皺眉回憶著。
……但是男人卻並沒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只驚訝地看著她,隨後嚴肅地告訴皮爾卡婭這很危險,她不該告訴任何人,包括男人自己。男人希望皮爾卡婭能夠守護好這個秘密,並請她用法術刪除自己的記憶。
但皮爾卡婭拒絕了,她願意相信這個善良的男人,並答應他自己會守好這個秘密。
——但是男人食言了。
想到這,皮爾卡婭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就像被月色籠罩的大海。
男人將她約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皮爾卡婭毫無防備,被男人迷暈。再次睜眼時,她已被打上了禁陣,戴上了鐐銬,成了被明碼標價的「貨物」。
可是……皮爾卡婭傷心地想道,那些山盟海誓、承諾、和每個晚上聽著對方的心跳入眠就都是假的麼?
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將那些假話當真,她也肯定,愛存在過,只是像潮汐一樣,消退了。
於是,她哀哀地請求清休瀾:「我想回去……最初的地方,那個小漁村。請帶我回去看看吧。」
秉持幫人幫到底的原則,清休瀾答應了。
他拉過應聽聲,從乾坤戒中拿出一條髮帶,幫應聽聲重新梳理了凌亂的長髮,道:「皮爾卡婭想去一個地方。」
應聽聲乖乖地任由清休瀾動作,問道:「哪裡?」
清休瀾看向遠方,回答道:「一個離她的故鄉最近的地方。」
——
皮爾卡婭記憶中的小漁村並不怎麼繁華,只住著五六戶人家,大多都是些老人,畢竟年輕人正是闖蕩的時候,怎會甘願在小小漁村中蹉跎。
對於這個給了她幸福,也毀滅了她的小漁村,皮爾卡婭本以為自己會覺得「不甘」。但當她真真切切落在這片略有潮濕的土地上時,她卻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漁村中,處處掛滿了白帷,婦人和年幼些的孩子也都身著素縞,聚在一起抹著淚燒紙錢。
皮爾卡婭輕皺起眉,抬手抹去了眼角的眼淚——失去了眼睛之後,她的淚水再也凝不成珍珠,只剩點點帶著海風的潮濕。
她就像感受到什麼一樣,急切地請求清休瀾幫忙問問她們在為誰哀悼。
清休瀾走過去,一位捧著遺像的婦女緩緩轉過身,清休瀾靜靜看了看,然後轉頭看向皮爾卡婭。
他又細細地問了幾句,那婦女突然痛哭起來,走進小木屋中拿了兩樣東西出來,遞給了清休瀾。
清休瀾走了回來,就聽見皮爾卡婭悲痛地問他:「……他死了?他怎麼會死了?」
「……」清休瀾點了點頭,問他:「你恨他嗎。」
「……什麼?」
清休瀾重複道:「他背叛你,你恨他嗎。」
這個問題似乎難住了來自深海的鮫人,她皺著眉思考了好一會,才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不。」
皮爾卡婭看著距離自己咫尺的大海,道:「在不知道我是鮫人時,他是愛我的。我們真真切切地相愛過。」
「我只『遺憾』。如果……」皮爾卡婭的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滴落,她問:「如果我不是鮫人,只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普普通通的女孩,我們是否能夠共度一生?」
「很幸運。」清休瀾卻是輕輕笑了,「這個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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