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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雖然沒有眼睛,卻立馬認出了二人間誰才是做主那個,立刻諂媚地朝清休瀾蹦了過來,被應聽聲一道結界攔住,依舊熱情不減,道:「小公子啊,有話好說,雖然確實是我有錯在先,但我這不也被您身旁這位切成四瓣了嘛!這就算扯平了。」

說著,舌頭順著結界爬了上去,乍一看就像把結界舔了一遍一樣,應聽聲眼神麻木,緩緩閉上了眼,權當眼不見心不煩。

「您有問題不如問我啊!那眼珠子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回答的還比他快!就是這報酬嘛……我算您友情價,三縷精氣,打個折,五縷。」

「?」清休瀾簡直要被氣笑了,道:「我有病還是你有病?」

「哎呦,這可真不貴。」舌頭嘟囔著,說道:「要把自己修復成原來的樣子不也要花精氣?再說公子你問的這問題可不好回答啊,萬一哪個問題的『度』沒把握好,我可是連命都要搭上的。」

清休瀾沒理他,轉過頭問那眼珠子:「你收錢不收?」

眼珠子又睜開了眼,似乎挺意外,猶猶豫豫地看看清休瀾,然後慢慢將視線移至了清休瀾手中的「否」上,算是回答。

得到準確回答,清休瀾乾脆利落道:「聽聲,撤手。」

應聽聲答了聲「好」,剛一松靈力,就聽那舌頭吱哇亂叫起來。

「我滴個姑奶奶啊!講講理嘛!一縷!一縷精氣行了吧!」舌頭聽起來快要崩潰了,「至少讓我療個傷,你們做鬼的不要太無情!」

「你口中這精氣,是體之精氣,還是血之精氣啊?」清休瀾不急不躁地問道,明明聽起來是個很簡單的問題,舌頭卻好像突然被打到七寸一樣,不吭聲了,清休瀾便瞭然。

體之精氣可不稀罕,人人都有,消耗得再快,睡一覺,也就補回來了。

血之精氣就不一樣了,首先,它不是人人都有的,身弱氣虛之人沒有,重病久病之人沒有,孕婦沒有,還在吃奶的幼童也沒有。

它又被稱作「生命之氣」,掌管控制著人的生死和疾病,用一點少一點,用完了,人的「氣」也就盡了。

人是還能在世上苟活上一段時間,但整個人都會看起來病懨懨的,沒力氣沒精神,一句話都要斷成幾節說,連下床走兩步都能出一身汗。

孕婦會將自己的血之精氣匯聚在胎中,胎死了,精氣便會被帶走一些,剩下的,則還於自身。胎沒死,孕婦則會分一半自己的精氣出來,分給幼胎。

這樣珍貴,不可再生的血之精氣,哪能因為一不知真假的卦象給出去呢?

「看來你也清楚,那應該知道,無論你怎麼說,我也不會將這血之精氣給出去吧?」清休瀾半蹲下身看著在結界外裝死的舌頭,好奇道:「你到底要精氣做什麼呢?」

舌頭權當自己死了,不吭聲。

清休瀾看舌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也不勉強,道:」你不想說,有的是人想說——讓它閉嘴,聽聲。」

這回應聽聲也不再猶豫,直接乾脆地撤掉了靈力,沒了將它們重新連接起來的靈力,舌頭一下散成了四塊,悶悶地落在地上,不再開口。

——於是只剩下牆上那雙眼睛。

「你看到了,認真回答我。」清休瀾一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舌頭,淡淡對面前的眼珠子說道。

眼珠子上下滑動了兩次,就像在點頭一樣,清休瀾便接著剛才的問題繼續問了下去。

「剛才那個問題你沒有給出明確回答,是因為不能說嗎?」

這次眼珠子沒有猶豫,直直地看向清休瀾手中的「否」字。

清休瀾思考片刻,再次問道:「是因為你不知道怎麼說?」

眼珠子像是終於等到了想要的問題一樣轉動了一下,然後眼神迫不及待地落在了「是」字上。

應聽聲沒有參與到二人之間的問話當中,反而在裝死的舌頭面前蹲了下來,看向那顆眼珠子,淡淡問他:「你們明明是兩個個體,卻在外人面前裝作同一個『人』,眼睛不會說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拿走所有報酬——也就是血之精氣。」

「——你為了『復活』也好,『重返人間』也罷,我只能告訴你,你想靠血之精氣重塑一具身體,是不可能的。」

這話大概是戳到了舌頭的痛處,原本在地上一動不動當自己已經死了的舌頭就像下了熱鍋的活魚一樣不斷起跳掙紮起來,似乎很不滿,想開口說些什麼。

應聽聲聲音放得很輕,並不會打擾一旁的清休瀾問話,他抬手放出一道靈力,直接將舌頭死死按在地上,道:「別跳了。休瀾讓你安靜。」

舌頭被應聽聲的靈力壓著,就像被突然天降的泰山壓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但沒被壓住的邊角卻掙扎著,去夠應聽聲手中的紙筆。

應聽聲先是下意識躲開了,然後才反應過來,震驚地看了舌頭一眼,將紙筆丟給了它。

隨後,應聽聲看了眼還在與眼睛玩猜字遊戲的清休瀾,對舌頭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見舌頭果真安靜下來,這才再次放出一道靈力,將那舌頭再次「縫」了起來。

舌頭被應聽聲縫起,也沒再吱哇亂叫,只捲起了應聽聲放在地上的筆,一筆一划地再紙上寫著什麼。

大概是因為沒眼睛的緣故,舌頭這字寫得是東缺一豎,西缺一橫的,應聽聲皺著眉辨認半天,才勉強看出了舌頭想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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