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劍而已。
周圍安靜了一瞬,下一秒,玻璃碎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應聽聲面色不變,在二人周圍罩上一層結界,隨後伸手攬住清休瀾的腰。
周圍開始劇烈震顫起來,不斷有濃郁的黑色碎片從上空墜落,又砸進黑暗中。
就像被敲碎的蛋殼一樣,黑色碎片從空中掉落之後,頭頂便不斷有光滲透進來。
有的碎片直直地砸在了結界上,然後被紋絲不動的結界彈開,結界中的兩人神色自如,穩如泰山。
從應聽聲出劍到現在,不過幾息之間。
周圍晃動愈發明顯,整個幻境搖搖欲墜。
應聽聲看了一眼頭頂,隨後快速低聲對身旁的清休瀾道:「走。」
清休瀾點了下頭,隨後就被應聽聲帶著往上飛去,從頭頂已經被破開的「蛋殼」中飛了出去。
一劍,破幻境。
從幻境中脫離,落在地上後,周圍的景象卻不是他們進入劍境前所處的山林,更不像陰陽司。
周圍空無一人,但好歹不是一片黑暗了,換成了大簇大簇的冰晶,就像在一個遍布寒冰的山洞之中——卻並不讓人感到寒冷。
清休瀾半蹲下,抬起手觸摸上腳邊的一朵透明的冰花。
微微帶著暖意的指尖剛一觸摸到花瓣,那朵花便融化了,化成了一股細細的冰水,流淌在冰面上。
清休瀾還在疑惑,身旁的應聽聲卻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腰。
清休瀾敏感地往後一躲,卻直接撞進了應聽聲懷中。
應聽聲似笑非笑地看著清休瀾,在清休瀾先發制人質問他之前,往前方一頷首。
清休瀾果真沒顧上質問應聽聲方才的動作,隨著他的視線抬頭看去。
在這山洞的中央,冰錐、冰簇、冰晶最密集的地方,擺放著一口冰棺。
清休瀾呼吸一停,就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一樣,回頭看了應聽聲一眼。
應聽聲自然也有所感,垂眸看他,「看來我們找到了。」
說完,他遞給了清休瀾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帶著他往前走去。
清休瀾不自覺呼出口氣。
山洞內大概是冷的,清休瀾呼出的那口氣瞬間變成了細膩的白煙,往上飄去,然後又在上升的過程中被凝成了細小的水珠,墜落下來。
應聽聲簡直比清休瀾自己還緊張。
在走到那具冰棺面前,抬手輕輕抹去上面的霧氣,露出棺里人的真容時,他眼尾一紅,差點落下一滴淚來。
……這樣熟悉。
是應聽聲最熟悉的那個清休瀾。
他甚至還穿著七年前那場百年難遇的大雪落下時的衣服。
從頭髮絲到腳尖,沒有一處不是應聽聲記憶中的熟悉模樣。
即使他的眼睛閉著,應聽聲也能想像到那雙金眸睜開時,會是怎樣一副冬雪消融,萬物蘇生的情景。
他本是春雨。
他本是新生。
應聽聲將懷中的清休瀾摟得越發緊,甚至清休瀾都能依靠應聽聲的力道想像出他現在的情緒有多麼激盪。
清休瀾伸手輕輕拍了拍應聽聲攬在自己腰間的手,然後往前一步,貼上了那口冰棺,低眸看向冰棺中安然睡著的人。
熟悉又陌生,他甚至有些不敢相認,遲疑問道:「這是我?」
應聽聲的視線從冰棺中的人移到了懷中人的發頂,然後像雪花落下一般輕聲道:「是啊,是你。」
「似乎和我也不是很像。」清休瀾仔細打量著冰棺中的人,說道。
沒有記憶的清休瀾來到陰陽司時,還是那副留在鮫人海的軀殼的樣貌。
這裡也沒有鏡子,要是清休瀾能找個機會靜靜地注視一會兒應聽聲眼中的自己的話,他就會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一雙和冰棺中的人一模一樣的金眸。
那樣明亮,那樣耀眼。
「很像。」應聽聲就像怕驚擾到什麼一樣,聲音放得很輕,也很溫柔,「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
清休瀾抬眸,黑色褪盡之後,那雙金眸通透到沒有一絲雜質。
應聽聲垂眸看著他,然後輕輕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清休瀾便不再猶豫,轉身抬起手,輕輕地放在面前的冰棺上——瞬間,冰雪消融。
冰棺上那層厚厚的冰在清休瀾觸上時就化作了霧氣,繚繞在兩人周圍,模糊了視線。
寒冰化去之後,冰棺中的人卻連衣角都沒有濕,依舊乾淨如初,就像雪山頂那捧最純粹的雪一樣,讓人擔心自己觸摸會弄髒了它。
但清休瀾可沒有這個顧慮,這本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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