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堪稱殘忍地搖了搖頭,自責和冷硬不斷在他的臉上交替,他看著應聽聲,最終也只說出了一句「是我不好」。
應聽聲想聽的根本不是這個!清休瀾何其殘忍,哪怕一句溫柔的,用來哄騙他的謊言都不願意給。
應聽聲仿佛被清休瀾用話語凝出的冰錐刺穿心臟,整個人都冰封了起來,體溫,甚至情緒,都被淹沒在一場暴雪當中。
「你怎麼……總是這樣!」應聽聲突然開口,一滴眼淚划過他的臉頰,往下落去,他低著頭,似乎在對一塊什麼也不懂的木頭說話一樣,喃喃道:「……你難道不知道,比起死亡,被留下的那個人,才要承受更多痛苦嗎……」
「你這麼狠心。」在清休瀾詫異的目光中,應聽聲抬起頭,眸中的情緒幾乎滿溢而出,「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而已!哪怕是死在一起……我也不想再被留下了。」
「清休瀾,不要……不要這麼、狠心吧……?」應聽聲睫毛上掛著一滴細小的晶瑩水珠,他很少、很少,幾乎不會直呼清休瀾的名字,一聲聲「師尊」,成了絆住他話音的石頭。
「……」清休瀾聽完後面上堪稱淡定,好像他的心是冰雪凝成的一樣,多熱烈的情感也不能融化其分毫。
他一時之間沒說話,只動了動手,拭去應聽聲臉上的淚,沉默幾息後,才極輕地嘆息一聲,說道:「……我很久之前就和你說過,我沒有這麼完美,我很自私的。」
「……我只想你活著,僅此而已。」清休瀾近乎滯澀地開口,接著說道:「我會照顧你,會保護你,會引領你,會給你任何想要的,會為你規避一切不幸的未來。」
「……但這難免要付出一些別的東西。」應聽聲的淚一滴接一滴,幾乎擦不乾淨,但清休瀾還是極為耐心地一次又一次擦拭著,語氣不急不緩,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或許我給不了你『完美的幸福』,但我會讓它無限趨近於『完美』。」
「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應聽聲突然大聲打斷道:「……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他看向清休瀾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幾乎是「狠厲」的情緒,咬牙切齒道:「……你要是敢再留我一個人——上一秒你離開,下一秒我就抹脖子!」
「你儘管去死,孟玄的摺扇快不過分景。」應聽聲大概是瘋了,此時只顧一股腦地將憋了又憋的心裡話都說了出來,完全沒考慮後果:「一把分景,了結過你,又了結我,也算圓滿!」
啪——
應聽聲被清休瀾一巴掌扇得偏過了頭。
清休瀾面色陰沉,一字一句說道:「別再這裡說瘋話,這麼任性!習千瑜這昏睡陣滿是漏洞,你能破,我設下的昏睡陣保證你眼一閉就是百年過去——你想試試嗎。」
應聽聲聽到這話反而偏著頭笑了起來,總歸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也不怕再給它添一把火,讓它燒得更旺盛:「你設啊!最好讓我直接睡上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睡到我把自己是誰都忘記!否則我睜開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陰陽司找你!」
「我不要你給我選擇的那個沒有你的未來,你太自私。」應聽聲喘著粗氣,左臉上逐漸泛起紅痕,他轉過頭,毫不膽怯地對上了清休瀾危險的眼神,道:「清休瀾,你記住,我陪你去死,不叫任性。」
「叫殉情。」
轟隆——
天空一聲巨響,不知何時,原本還一片湛藍的天空如今卻已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天色逐漸變得暗沉。
而在下一秒,就有人抬起了手,怔怔地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
下雪了。
「我用你給我殉情嗎。」清休瀾眯起了眼,淡金色的靈力驟然出現,繚繞盤旋在他的身周,釋放著危險的信號,「我死,叫做『陷入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沉睡』,而你死,就叫做『腦子不好活膩歪了』,你和我比?」
「那又如何!」看應聽聲的眼神,似乎是想從清休瀾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狠狠咀嚼後吞下肚一樣:「我比不上你,不過一介凡人,我有多少個七年可以等你?」
「這樣的痛苦我嘗遍了,難道你也想嘗一嘗嗎?」應聽聲臉色難看,似乎是想笑,卻沒能壓住煩躁與難過,顯得整張臉有些扭曲:「可我知道這有多痛,我不想讓你也經歷一遍——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一起去死好了。」
「我會親手將你送進一場長到你足以忘記所有的愛恨情仇,所有的苦與痛的長眠中。」應聽聲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原本被他壓抑地很好,深藏於心間的想法就這樣突然被剖白,攤開在了清休瀾面前。
清休瀾聽完這一番如此大逆不道,堪稱欺師滅祖的言論,反應依舊不大,甚至還有閒心搖了搖頭,說道:「你看你,如今這麼任性,都是我慣出來的。」
「你殺不了我。」
在這段關係中,清休瀾才是那個上位者——哪怕表面上看起來,他對應聽聲可謂有求必應,有問必答。
——但他卻不允許應聽聲做出任何違背他意志的決定和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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