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休瀾顯然對沈靈這番擾人清靜的動作極為不滿,冷著個臉,卻也沒有阻止沈靈的動作,只在沈靈將他拉出雪霽閣之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然後抱著手,站在原地,問他:「做什麼。」
沈靈突然扯了個空,身形卻連晃都沒有晃一下,好像早就預料到了清休瀾的動作一樣,他嘆了一口氣,轉過頭,看著一副頹廢模樣的人,問他:「何苦如此?你究竟在折磨誰?」
清休瀾聽到這話挑了下眉,似是不解。
又一陣寒風襲來,穿過樹枝搖搖晃晃的玉蘭花樹,撲到了站在樹下的二人身上。
清休瀾只穿了一件白色單衣,被寒風吹得顫了一下,然後他搓了搓手指,轉身就打算回雪霽閣。
沈靈則快步往前,伸出手,再次拉住了清休瀾的衣袖,盯著他的眼睛,不涼不暖地開口,說道:「寄忱說,你最近幾日都沒有傳膳,不出門,也不見人。」
「孟玄三日裡邀了你四次下棋,你全都拒絕了。」
「涼傾想和你開誠布公地談談,也全都被你以各種理由將其擋在了門外。」
「你這副拒絕溝通,拒絕交流,拒絕幫助的樣子,是在做給誰看?」
沈靈的嘴就像淬了毒一樣,刀刀見血,血色發烏,把清休瀾捅得話音止了又止。
在沈靈喘氣的間隙,清休瀾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插話時機,漫不經心地一句一句將沈靈的話全都反駁了回去。
「我是修士啊沈靈,我辟穀了,不吃飯也不要緊。」
「孟玄每次來找我的時機挑得都不是很好,我正好有事在忙,每次忙完,想再找他的時候,卻已經找不到他人影了,我有什麼辦法。」
「涼傾只來過一次,而那時,我正在後院的溫泉中沐浴,自然是不方便見她的,我想,這也很合理吧?」
「而我這副樣子……——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副樣子』是『哪副樣子』,過去幾百年間,我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我沒記錯的話,不知多久前,我在天機中還有一個『最深居簡出長老』的稱號?我現在每天閒著,賞賞花,喂喂魚,看看書,喝喝茶——這樣的日子,我不是已經過了幾百年了嗎?」
你瞧,多麼合理的反駁。
每一條,清休瀾都能給自己找出一個最合適,最合理的理由,讓你說不出一句話來。
哪怕你心裡清楚,他心裡也清楚——現在這樣是不對的,清休瀾現在的狀態是有問題的,和他口中之前那副「清閒樣子」是有區別的。
——但是你又能說什麼呢?就算你反駁以此反駁,清休瀾也不會承認的。
沈靈只覺得頭疼,站在雪霽閣前,和清休瀾沉默對視了很久。
清休瀾眼中有些涼意,好像秋日沒有太陽的晚霞。
就算清休瀾沒理,他也會在心中將自己硬生生洗腦成有理,然後毫不心虛地站在沈靈對面,和他沉默對視。
但是最終,先開口的還是清休瀾,他抱著手,對沈靈說道:「你要是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站在外面挺冷的——你也趕緊回和生閣吧,我就不請你喝茶了。」
沈靈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不過在時空紊亂的未知空間中掙扎了三天而已,在清休瀾這都快變成「相識但不相熟的朋友」了,他要再晚來幾天,不得變陌生人啊。
再過不久,清休瀾估計都要直接在雪霽閣周圍罩一層結界,謝絕一切來客了。
但看清休瀾如今即抗拒的態度,沈靈覺得他再接著方才的話題往下談,清休瀾肯定不干,說不定還會直接翻臉。
這條路行不通。
沈靈站在原地,思考了兩秒,就想出了另一個對策。
「你將那些墜海的人從離人海撈上來之後就急匆匆地回了天機宗——還記得連分景一同撈上來嗎?」
清休瀾:「……」
可愛的,把這事忘了。
沈靈一看清休瀾的神色就覺得有戲,面色不變地接著往下說道:「聽說聽聲走之前,還特意和你提了一句。我看他還挺喜歡分景的,要是分景丟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難過。」
清休瀾:「……」
哪怕清休瀾已經聽出了沈靈話中明晃晃的暗示和引導,卻也無話可說。
他站在原地與沈靈大眼瞪小眼兩息,還是認命一般抬起了右手食指,往雪霽閣內一勾——「咻」一聲,一件白色的大氅就從雪霽閣中飛了出來,被清休瀾披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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