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弄潮以為的溫聲安慰。
言霽眼中的惡魔低語。
第17章
顧弄潮輕笑道:「看來你也沒辦法做到拿烙鐵親自逼他招出指使他的人。」
言霽咬了咬唇。
「算了,在你來之前他已經招了,走吧。」
聽到這話,言霽鬆了口氣,溫暖的懷抱撤開,鼻尖縈繞的藥香也被血腥味代替,顧弄潮率先離開審訊室,言霽驟然空落落的,生出想要顧弄潮再多抱自己一會兒的想法。
他忙搖了搖頭。
驚悚!
快止腦!
從天牢出來後,被冷風一吹,胃裡止不住地翻騰。言霽攙著石牆緩了緩,比起他第一次看到顧弄潮審訊的人時,又吐又哭,這次已經體面很多。
至今他對那次刑訊還記憶猶新,那人原是鎮國王府的副將,關鍵戰役判主求功,導致邊疆淪陷,三十萬大軍斷糧半個月魂葬盤安關,而他退守二線,因守住了其後八百里江河,兼之揭發鎮國王叛亂的證據,一度功名赫赫。
就是這樣的人,被顧弄潮一步步打壓,落到牢獄,剔骨剜肉,人不人鬼不鬼,他的慘叫在天牢底下迴蕩整整一月。
那時在言霽的印象里,審犯人無非是用鞭子打一打,特別嚴重才會動用拶刑、烙具等,但當推開鐵門時所看到的那幕,完全超出了言霽的想像。
顧弄潮回過身看向他,眼中閃過一抹錯愕,但言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扶著牆一陣嘔吐,直到只能吐出胃裡的酸水,才停下。
顧弄潮帶著一身血氣站在不遠處,等他停下來後,溫柔地替他掖去眼角生理性的淚水,輕聲細語地問:「怎麼哭了?」
那模樣跟前不久審訊犯人時的冷血閻羅天差地別。
那是第一次言霽對顧弄潮產生除卻依賴以外的情緒——恐懼。
他害怕哪一天,顧弄潮也會這樣對他。
但天命書里,卻是他對顧弄潮動用了車裂,雖然分的是個替身,可他有這樣的想法,或許也是無形中受到了影響。
梅無香站在言霽旁邊,見他緩和下來,才問:「還能走嗎?」
言霽勉強笑了笑:「能。」
梅無香便沒再多說,兩人朝馬車走去時,突然聽梅無香說道:「陛下是不是覺得王爺很殘忍?」
言霽垂著眼睫沒回。
梅無香的目光虛浮,看著前方濃黑夜色:「很多刑法,都是王爺曾親身經歷過的。」
所以才會這麼懂怎麼刑訊效率最高。
言霽緊了緊手掌,指甲陷入肉里時,一股疼痛感瀰漫心尖。
上車前,言霽道:「現下宮門下鑰了,今夜就去攝政王府歇下吧。」
梅無香說道:「我去問過王爺。」
「好。」
過了會兒,馬車啟程,是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去的。
言霽確實很久沒來過這座府邸,從太子意外死亡,父皇一病不起,龍子奪嫡拉開號角,言霽就再沒去太學院,自然也沒理由住在鎮國王府。
那時候每天都心驚膽戰,哪怕不想爭,也沒人肯放過他。
表面上兄友弟恭,私底下刀劍相向。
當初只有待在顧弄潮身邊他才是安全的,所以哪怕直到如今,顧弄潮隨時會殺了他,他也隨時提防著顧弄潮,但顧弄潮依然是他的安全感。
看似很矛盾。
吳老一早就接到陛下要來過夜的消息,將府內里里外外整理了遍,所有僕人跪在府門外迎駕。言霽跳下車,看到吳老後,一直積鬱的情緒終於鬆快了些。
他揚起笑,軟軟地喊了聲:「吳伯。」
吳老並不僅僅是管家,他還是顧弄潮政務上的一把手,當年鎮國王府僅存下來的老人,他看著顧弄潮長大,也看著言霽長大,對這兩個孩子實打實地上心。
吳老問道:「餓了沒,餓了給吳伯說,廚房的火一直給你燒著的。」
言霽揉了揉肚子,皺了下鼻子道:「是餓了,想吃王府的陽春麵。」
吳老笑道:「宮裡的麵條能做出一百多種花樣,難為殿下......陛下還記得府里這一碗陽春麵。」
言霽靦腆地抿了下唇:「始終沒有自家王府的好吃。」
過去他長身體的時候,夜裡老是餓,僕人時常都會煮碗麵條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面、一個煎蛋、幾根青菜,便是鎮國王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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