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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言霽正侍弄著因天氣轉寒而逐漸枯萎的綠植,氛圍本是安靜祥和的,卻被一連串慌亂的腳步聲打散,言霽依舊垂眸剪著枯黃的枝葉,淡淡對外道了聲:「有事就報,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來稟的小太監跪在地上喘勻了氣,稟道:「陛下,王成謙大人卒了!」

「王成謙?誰?」言霽一時沒反應,注意力仍專注於手中的綠植,直到小太監帶著哭腔,喊出:「門下省的王侍中,王大人!」

濃密的眼睫驟然抬起,眼瞳縮到極致,一時不察,手上沒收住力,將一整支開得正好的花枝都剪斷了,花瓣落地時飄散,被風一吹,轉瞬就只剩一截光禿的綠枝。

還未到王侍中府中,就聽遍地起伏的哭聲,傳遍了這一整條街。

王侍中的府門並不氣派,甚至可以算得上寒暄,此時這道寒暄的府門上,已掛上了白幡,旁邊供人乘涼的大樹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逝去,凋落了一地枯葉,也無人再去打理。

王侍中生前接濟過無數百姓,連府邸都設在貧民街上,每次濟粥的攤子都第一個支起來,也是最後一個收,若是有人上門救助,即便拿出自己的俸祿,也會將人安頓好。

他穿的鞋都磨破了底,縫縫補補依然穿著,明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比朝中許多大臣看起來還要滄桑。

這樣一個擁政愛民的臣子......

言霽下車時,腳軟得幾乎站不住,德喜眼疾手快地攙住了他,掃見小皇帝滿臉震驚,眼中盈出清淺的淚光,忙低下頭不敢去看。

言霽沒想到,那次不歡而散,居然就成了永別。潛意識裡,言霽沒法相信前一天還好端端的人突然就這麼沒了,況且他還派了人守著侍中府,直到進了內堂,看到停在中間的靈柩,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陳太傅等朝廷命臣,與從義寧坊來了幾個查探的大理寺官差,正侯在旁邊等仵作的驗屍結果,看到言霽後齊齊喊了聲陛下,這時仵作剛好驗完屍,扯下口罩過來稟報結果:「從胸部受創的角度分析,這是一起有預謀的他殺偽裝成自殺的案件。」

據僕人描述,他清晨一如往常去叫大人起床,敲門卻遲遲未應,擔心下從門縫往裡看,就見大人一手握著匕首,倒在血泊中,等闖進去,大人早已沒了呼吸。

仵作說,王侍中應該是午夜時被害。

言霽神情恍惚,想再去最後看一眼王侍中,卻被德喜攔下,勸阻道:「陛下來這一趟,就已是莫大的隆恩了。」

陳太傅在旁邊長嘆一聲,亦是道:「陛下節哀。」

正這時,一頂錦紋繡金的轎子停在侍中府外,帘子掀開,美艷動人的康樂郡主從轎上下來,一手以絹掩面,一手扶著丫鬟,眼中同樣含著悲戚的淚意。

看到康樂時,言霽本還慘然的表情頓時變得極為凜然,他控制住自己去質問康樂可有動手的衝動,目眥盡裂地看著康樂悠悠然走到靈柩前,弱柳扶風地盈盈一拜。

算是了卻未來得及的夫妻情分。

在眾目睽睽下,康樂恰到好處地流下一滴眼淚,又自持地抬起手絹捻去淚痕,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堂中的冥燭無風顫動,銅盆里燃燒的銅紙錢火星炸起,灰燼打著旋飄飛至高空。

康樂走到言霽面前,側過頭抵唇咳了兩聲,聲音喑啞道:「陛下,康樂身染重疾,恐無力操勞侍中身後之事,侍中的亡故康樂亦是悲痛欲絕,只是那封賜婚的詔書,是不是也該失效了?」

言霽緊緊攥著拳,他明知道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面前這個女人所為,但他......卻根本拿不出證據。

在計劃布下時,啟王曾疑惑康樂為什麼不藉此反擊,若是散布出王侍中是因為言霽獨斷專行地亂點鴛鴦,而一時不忿自裁家中,以王侍中在民間的影響力,就算扳不倒言霽,也能將人噁心一陣子,他們再拿出那一封「致命一擊」。

到那個時候,民心必定向著他們一面倒,顧弄潮再厲害,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啟王還在為自己想出這樣一石二鳥的方案沾沾自喜,但是康樂卻否決了。

他們這個時候面臨最大的危機並不是來源於小皇帝的步步緊逼,而是來自在背後扶持啟王府到如今這個地位的那位主人。

康樂本就是一步設在大崇的暗棋,如今暗棋被動,便即將成為棄子,棄子的下場唯有一死,康樂殺了王侍中,只為鞏固自己在主人身邊的地位,如果再做更多打算,從風險跟收益來比較,主人依然會繼續轉移她手中的權利,到時候,她只會陷入兩難之地。

康樂走到如今,靠的是絕對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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