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崇的臣子們臉色十分難堪,新皇繼位後的第一年朝貢,若是輸了,列國必然輕視大崇無人可用,這國威一損,往後再想恢復,只有以征戰的方式揚威。
柔然使臣嵇伊道:「此次,柔然依然派出我們最勇猛的男兒,康烏子,大崇可要換人?」
據說這位康烏子能扛動千斤重鼎,是柔然數一數二的勇夫,可生吃獸肉,屠手打虎。
康烏子自席間走出,仰起下頜轉了轉手腕,將箭筒背上後,挑釁地朝大崇這一方嗤笑了聲,不少外國的使臣都以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等著後續,若是能讓大崇一敗,於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
肖丞相抿嘴沉默片刻,以眼神詢問顧弄潮,顧弄潮往後看了一眼,梅無香領會,上前拱手道:「此次便由我領教康兄高招。」
康烏子瞧著他這身量,又是一笑,梅無香雖比不上康烏子高大強壯,但在大崇也是數一數二的好身材,雖被嘲笑,梅無香也並無氣惱,接過宮人手中的箭筒背上,跨步上馬,一夾馬腹率先沖了出去。
九個巴掌大的靶子毫無規律地隨機移動,誰射得多,誰便獲勝,梅無香抽箭、搭弦、拉弓幾乎在眨眼間一氣呵成,康烏子不甘落後,迅速糾纏上去,閉上一隻眼瞄準靶心,唰地一聲,離弦之箭勢不可擋地射向木靶。
在眾人緊盯的目光中,那支利箭堪堪擦過木靶,並未射中,柔然使臣露出的笑僵在臉上。
而這時,終於瞄好移動軌跡的梅無香鬆開拉弦的手指,利箭射出,正中靶心!
如此反轉,令在場諸位歡呼慶賀,康烏子眼色怨毒地看著騎在奔跑駿馬上的梅無香,渾然沒有自己求勝心切而過於急躁的認知,反而生起了別的心思。
在梅無香射出第三支,支支箭不虛發後,康烏子一轉箭矢鋒利的尖角,對準梅無香,嘴角裂開一個尖銳的笑。
一聲驚呼響起,只見那支利箭飛速射向梅無香□□的馬臀,正當康烏子以為自己計策得逞時,又一支箭從側旁飛來,將箭身劈為兩端,竟依然去勢不擋,瞬息間羽./熙已至柔然使臣的面門,使臣嚇得血色盡褪,腿軟地歪了下身體,那支箭才錯過致命之處,堪堪擦著脖頸刺入身後的木柱。
木柱裂開一道很深的溝壑,箭入十分,尾翎猶在震顫不休。
言霽松下緊繃的情緒,收回視線看向顧弄潮,顧弄潮長身而立,手握弓箭背脊直挺,還保持著弓弦拉滿後松弦那一刻的姿勢,那雙眼冷冽刺骨,叱吒風雲,光是站在那裡,就給周遭之人莫大的壓力。
宮人躬身接過攝政王手裡的弓箭,心驚膽戰地退了下去。
而這場斡旋中的當事人梅無香並不受絲毫干擾,很快射完九支箭,只有一箭失了準頭,其餘八支皆中靶心,而康烏子被顧弄潮那一箭嚇破了膽,拿箭的手都不穩,更遑論射中移動毫無軌跡且十分快速的木靶。
梅無香搭上第十支箭,嗖地一聲,為大崇奪得了個大滿貫,群臣揚眉吐氣,說的卻是令柔然使臣臉紅的謙虛之語。
柔然使臣手抖地捂著脖頸的傷口,鮮血仍多得從指縫滲出,言霽一時心情複雜,垂著眸子繼續玩桌上的杯子時,讓德喜去給使臣宣個太醫來。
畢竟,使臣若是死在這裡,於大崇寬和待物的名聲不好。
浮世喧嚷,也不可濁塵蔽目。
想必顧弄潮也是拿捏好分寸,他若真想殺柔然使臣,此刻這位使臣已經在陰曹地府報導了。
因這事,眾使臣忌憚大崇的攝政王,再沒多生是非,只康烏子憤憤地坐在後首,神色陰鬱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到朝貢結束,各國獻上帶來的珠寶猛禽,周圍的人也不與他交涉。
禮官報完那串罕見珍稀的東西,便是眾人自由活動時間,有人聚在一起討論剛剛柔然卑劣的行為,康烏子想要喝斥回去,但被隨扈按住了肩。
康烏子不認為他錯做了什麼,既然是比拼,那隻要能贏,任何手段都不為過,戰場上可不會跟你講規則。
全是這些人過於迂腐!
宴進一半,康烏子在議論聲中離了席。
言霽坐滿兩個時辰,實在睏倦非常,頭枕著胳膊渾渾噩噩睡了過去,等他再醒來時,卻已經躺在床上了,微微一動,旁邊傳來聲音:「累了就繼續睡。」
聽到這道熟悉至極的聲音,言霽徹底睡不著了,支起身子,碎發滑落肩頭,絲絲縷縷如散開的墨,將那張臉襯得越發蒼白,就連唇也毫無血色。
他看向坐在床邊的攝政王,冷淡地問:「皇叔在這裡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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