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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一直等,是因為相信顧弄潮一定會回來,可等得太久,言霽開始懷疑焦慮,萬一顧弄潮遭遇不測,萬一林中設有陷阱......

正在言霽惶惶不安時,他眼前出現一隻綢帛雲錦鞋面。

顧弄潮還在很遠處,就看到了籬門下的燈光,像是一點飄搖在風雨中的螢火,倔強地搖曳著,散發出一圈很淡的暖光。

走近後,便看到言霽在雨中捲縮著蹲成很小一團,燈火鍍在他濕漉漉的身上,照亮那雙泛紅的眼眶。

言霽抬起頭時,鼻尖也是紅紅的。

顧弄潮無奈地蹲在言霽面前,捻去他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的痕跡,溫聲說道:「不是叫你別出來嗎?」

言霽沒說話,葳蕤火光照進濃墨般透徹的眼眸,那雙眸中清晰倒映著顧弄潮,看了須臾,言霽撲進顧弄潮懷裡,身體輕微顫抖。

顧弄潮身上有雨水也沒衝散的血氣,但身上並沒有傷,只有衣擺處零星濺著幾點血紅色,像是碾落的紅梅。想必血也是別人的。

顧弄潮的懷抱很暖,縮在裡面再感覺不到風雨的寒氣。言霽緩回心神,抬起頭悶聲問道:「你走那麼遠,萬一又是調虎離山之計呢?」

「不會。」顧弄潮將下頜抵在言霽頭頂,以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沒有落下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況且,大多數兵力,都被顧弄潮留在草屋外,嚴絲合縫地守著言霽。

曾經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

啟王找來了,這裡也沒必要再待下去。

泡在燒好的熱水中,言霽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他坐在木桶中許久也沒動,腦海的思維無比混亂。就好像習慣了風輕雲淡的悠閒生活,面對已經到來的驟雨,本能地抗拒且畏懼。

他前所未有的、這麼強烈的,不想當皇帝。

太久沒聽到裡面的水聲,顧弄潮拿著乾淨的衣物走進耳房,在氤氳水汽中,言霽轉眸看向顧弄潮,問他要皂角。

之前言霽疑惑過為什麼廢棄的屋子裡東西樣樣俱全,現在大約知道,是顧弄潮在默默添置。

顧弄潮並沒將皂角遞給言霽,而是拿著替他擦抹。瑩潤白皙的皮膚抹上泡沫後,更顯潤澤,顧弄潮幫他擦洗時,言霽就一直定定看著顧弄潮,在顧弄潮手裡的皂角掉進水中,彎腰去撿時,言霽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湊上去親了下顧弄潮的唇。

那張丰姿冶麗的臉純情而引誘,桃花眼中閃動暗光,低聲說道:「皇叔,既然白天始終會到來,就讓我在夜裡,真正成為一個大人吧。」

少年乾淨美好,無懼無畏,愛意熾熱得就像西山灑下的餘暉,舒適清爽......

他能明顯感覺到顧弄潮的呼吸在紊亂,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雷鳴。

驚惶、不安、期待,以及隱秘地藏在痛感下的快意,言霽將臉埋在顧弄潮的頸窩,氣息細微顫抖著。

顧弄潮輕聲寬慰:「別怕。」

言霽低低應了聲,勉強分神,去聽外面的雨聲,墨發散落在肩側,鋪散在盈潤無暇的後背,更長的髮絲漂蕩在水中。

落雨湍急,疾風呼嘯,言霽感到自己的神識逐漸轟塌,外面好像打起了雷,轟隆嗡鳴,但自己的心跳如震耳畔,竟蓋過了春雷之聲。

他喚著一聲聲支離破碎的「皇叔」。

皇叔、皇叔......

這個他從小叫到大的稱呼。

眼前陣陣泛黑,側頭去尋燭光,快要燒完的燭火都晃成了殘影。

疾風驟雨中,言霽想,他大概會死吧,他原本以為抱著米罐餓死就已經是史上之最了,現在漲了見識,知道還有更羞恥的死法。

明天不知道會是什麼樣,是陌路或是愛恨纏綿,他更緊地抱住顧弄潮,顧弄潮察覺到他的不安,拂過凌亂蓋在眼前的髮絲,將吻輕輕落在顫抖的長睫上。

在這樣的安撫下,言霽竟然就這樣睡著了,夢中他還能感覺到自己坐在波濤洶湧上的小船里搖晃,耳邊有人情意纏綿地喚他「霽兒」。

如今,他的鼻息間都是獨屬於顧弄潮的清苦藥香,韶華灼紅的白華花咒在肌膚底下流淌著血色詛咒,掠奪所有理智,賦予殘暴殺意。

再一次被迫轉醒,言霽靠在顧弄潮肩窩,咬上這朵攀延往上的花藤,透過淚光看著燃盡的蠟燭,渾渾噩噩地想,顧弄潮大概真想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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