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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就伸手去扯蓋在桌子上的宣紙。

電光火石間,言霽腦子一抽:「春、春宮圖?」

去扯宣紙的手頓在半空,言霽說完覺得自己整張臉都火燒起來,怕顧弄潮還要看,連宣紙包著將古籍掃進壁匣內,重重將之關上。

他動作間還抱著陽陽,導致陽陽在他懷裡左搖右晃要摔不摔的,顧弄潮見此沒再探究,順著話輕笑了聲:「臣還沒能滿足陛下嗎?」

「別說了!」言霽惱羞成怒。

顧弄潮促狹道:「某人能看,我卻不能提,這是什麼道理?」

「就只許天子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言霽使出皇帝陛下的氣魄驕縱起來,一副顧弄潮再說就把他拉出去斬了的氣魄。

顧弄潮簡短評價:「昏君。」

昏不昏君的言霽不知道,但自他繼位以來,治下並沒發生過特別大的騷亂,國力也始終強盛,如若後世評說,怎麼也落不到一個昏君之稱,只能說他是個被挾持的天子。

被挾持的天子理直氣壯,如今在挾持他的人頭頂作威作福。

顧弄潮將被掃在地上的奏摺拾起分類放好,轉頭看見言霽在榻上跟陽陽玩的模樣,悠然,長久壓抑在心裡的躁鬱得到平復。

很久之前,他以為自己能與言霽感同身受,但其實一直都是在以局外人的身份,去憐憫去呵護,卻永遠去觸及不到他的內心,不知道他當時的絕望自棄。

或許是懲罰,如今換他去承擔這些,終於......徹底理解了他。

陽陽被逗得咧開沒有牙齒的嘴咯咯笑著,突然間,言霽感覺到顧弄潮的氣息壓過來,從背後抱住自己,沉悶的呼吸拂在脖頸處,讓他不自覺地僵直了背脊。

身後的人沒再有多餘的動作,言霽放鬆下來,包住陽陽的小手時,神色恍惚了一瞬,說道:「你查到穆王世子是誰了吧?」

言霽猜想,顧弄潮大概比他更早的時候就知道了。

見顧弄潮默認,言霽續道:「能不能別動他。」

顧弄潮抬起身,眸子變得冷冽如覆薄霜:「陛下依然不肯相信穆王曾叛國於柔然嗎?」

「證據就在眼前,怎能不信。」言霽疲憊地閉了閉眼,「穆王一直對我很好,況且他所做之事並未危及社稷,看在血緣情分上,我也應該保全他唯一的血脈。」

顧弄潮似乎並不滿意,但從他這麼久都沒對薛遲桉動手來看,言霽私認為,顧弄潮聽進去了。

靜默須臾後,顧弄潮回了聲:「好。」

言霽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忽然臉上一濕,陽陽湊過來親了口他的臉,對上言霽的眸子後,小奶娃像是攝住了魂,又要去親言霽的眼睛,在快觸到時,後領被人提起來,顧弄潮將他抱離言霽懷抱,面無表情道:「陽陽餓了,我叫人來餵他些米糊。」

可言霽見過小奶娃餓時的模樣,分明會哭,可此時不僅沒哭,笑得還格外燦爛,絲毫看不出他餓了。

言霽耿直發言:「他沒餓。」伸手要重新將陽陽抱回來。

「餓了。」顧弄潮抽身退了一步,不容反駁地說完,便將德喜叫了進來,道:「抱出去,隨便餵點什麼。」

等陽陽被抱走,言霽才後知後覺回味過來,顧弄潮是不願陽陽親他?

「你連小孩的醋都吃?」言霽睜著桃花眼,像是發現鬼魅精怪般驚奇。

顧弄潮還要擦言霽臉上被陽陽親過的地方,言霽一邊躲,一邊嘲笑道:「顧弄潮,你是個醋罐子吧,在你沒看到的地方,我都被陽陽親了很多次了,每次你都計較,不怕還未而立就長白頭髮?」

顧弄潮將他壓在榻上,逼視道:「他還親了你哪裡?」

言霽掙了下沒掙開,便隨意地躺著了,聞言揚眉:「連皇叔都會吃一個小孩的醋,這般看來,我吃另一個自己的醋,也不顯得異類了。」

顧弄潮拂開言霽凌亂得貼在臉上的碎發,輕輕「嗯?」了聲,還未來得及細思,門外傳來一聲通報,太后來了。

「她來作何。」言霽嘀咕了句。

壓下厭惡的情緒,言霽坐起身,調整好表情,在太后由小太監扶進暖閣的那刻,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

「母后。」言霽接過太后的手,扶著她坐在軟榻上。

顧漣漪督了眼顧弄潮,細聲細氣道:「沛之也在呢。」

「是。」顧弄潮將言霽前後的面部變化看在眼裡,在言霽給太后倒茶時,拉住他的手,朝旁邊的內侍吩咐,「給太后倒杯茶。」

不僅言霽,連顧漣漪都愣住了。

直到內侍倒了茶退至側旁,顧弄潮還拉著言霽的手。太后驀地笑了聲,端起茶呡了一小口,爾後闔上茶盞,嘆息道:「不知這茶,怎么喝著不是那個味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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