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弄潮面色一滯,似乎想到什麼,微微皺起眉,但回答的卻是:「沒有。」
江逢舟見他神色有異,追問了句:「若王爺想起什麼,務必告訴臣。」
「不會是那種情況。」顧弄潮深黑的眸瞳直視江逢舟,眉宇鋒芒畢露,江逢舟被這股凌冽如寒冬的氣勢震懾地在原地啞然片刻。
回到暖閣,看到歪倒軟塌上睡著的天子,顧弄潮將掉落胸腹下的毛毯往上拉了拉,坐在旁邊靜靜看著那張與記憶中越來越像的臉,生出前所未有的焦慮與恐慌。
經歷過失去後,他再容不得任何脫離掌控的狀況出現,做他的權臣將他困在羽翼下時刻注視,他無法想像,若是再度失去一次,自己會不會發瘋。
偏偏他又有著一個無法訴之於口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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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上最近傳出一些有關攝政王跟皇帝的風聲,卻也不見攝政王阻止,照舊遇見什麼好的就會送往承明宮,陛下偷懶不上早朝也縱容著,甚至還有多嘴的內侍說,近些日子攝政王常留宿宮中。
而陛下不上早朝時的前一晚,往往攝政王就湊巧地宿在宮裡。
朝上眾臣們的議論帶回府里,在被夫人照拂得精神鬆懈時,當趣事提了下,緊隨著就在權貴夫人們的聚會間流傳,一來二往,連久處深宮的太后都驚動了。
原本太后還在幫顧弄潮物色王妃,這下招進宮裡相看的小姐們從最開始的一臉羞澀,變成了一臉羞澀。
雖都是一臉羞澀,但太后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恰好皇帝過來請安,太后壓下心間的異樣,叫他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王妃人選。言霽掃了眼庭院裡身著各色的鶯鶯燕燕,她們全都以一雙亮晶晶的眼盯著他看。
言霽許久沒被別人這樣直視過聖顏了,收回視線轉向太后道:「皇叔知道母后私自給他選妃嗎?」
「哀家身為他長姐,還沒有資格做主麼。」太后露出不悅,眉宇間閃過一抹心虛,言霽瞭然於心,沒再多言。
太后有意試探:「皇帝最近跟沛之似乎走得挺近?」
「對啊,皇叔對朕頗有照顧,朕很感激他。」言霽嘴角翹起笑,但太后不知為何看著這笑心裡有些不舒服,明明一如既往燦爛明艷,帶著少年人的朝氣。
「母后不是在選王妃嗎,朕也看看。」言霽拾起梨木桌上的人像畫,對照著庭院花樹下的女子一一相看過去,每當他視線落在誰身上,誰就會連忙閃躲地把眼移開,過了會兒又偷偷瞧他。
畫像上寫著她們的出身、年齡、擅長等信息,言霽一張張點評:
「不好。」
「不可。」
「身世太低。」
「所擅不合。」
「身段不行。」
到後面一摞迭畫卷已快見底,太后顫抖地按住他翻頁的手:「可以了,今日就先到這裡吧。」
言霽惋惜:「可還有幾人......」
「天色已晚,眾位小姐也該回去了。」太后深吸一口氣,將最後幾張人像畫從言霽手底下解救了出來。
被趕走前,言霽微笑道:「若還有下次,母后記得傳人通報朕一聲。」
長壽宮柱廊濃蔭的庭院逐漸寥落,小順子在太后耳邊道:「依太后看,那些傳言可真有其事?」
想起剛剛皇帝一反常態的態度,顧漣漪眸子沉了沉:「八九不離十。」
不過她倒認為,沛之不過是玩玩而已,對於顧弄潮的性格,誰能有她這個當姐姐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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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街的一座酒樓內,言霽坐在視野寬闊的二樓窗口旁,低眸呡了口清茶,聽到樓下的動靜時,眼尾一暼,看向街上一駕快速駛過的馬車。
與此同時,攤販、往來買東西的行人,都不動聲色地朝那輛馬車看去。
三、二、一......
一根貫穿街邊的銀線驟然繃緊,在陽光下閃過冷冽的寒芒,疾馳的馬蹄被割斷連著鮮血四下飛濺,嘶吼的馬鳴聲中,車廂被帶動得轟然倒塌,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那些神色異常的行人攤販皆由金吾衛所扮,此時紛紛包圍上前,警惕破裂車廂下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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