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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民間普通小家如此都會遭鄰里異樣目光,更何況王家這樣的高門大戶。

在這件事上,向來要什麼有什麼的王大少爺,第一次一步一挫,遭重重阻礙。

沒有任何人支持他,就連清風得知後,亦是不願。

清風骨子裡是高傲的。

言霽希望清風幸福,或者說他希望身邊所有人都能幸福,所以在婚事上,也有努力幫王燊,去找大師算吉日吉時,幫王燊問城裡懂行的婦人成婚需要準備的事項。

段書白騰出空也有跟言霽一起為此事奔波,並且將這些暗暗記在心裡,說不準以後用得上呢。

沒有任何人看好這樁婚事,王家幾乎當沒有王燊這個後代,任由王燊折騰,或許等鬧劇似地將清風迎進門,王家的人會找藉口不讓清風上族譜。

不上族譜,就是死了沒地兒入葬。

言霽不擔心婚禮不能正常舉行,唯獨擔心此事。連王家能找的藉口他幾乎都能揣摩到,無非是大崇沒有男男成婚的律令。

但沒想到,第二日大崇就頒布了律法——准許同性別成婚,任何人不得歧視旁人取向。大崇接受唯一的取向,是兩情相悅。

一朝發布,引全民震動。

就算遠在邶州,言霽都能想像到朝上那些冥頑不化的老臣如何模樣,大約氣得快要吐血,甚至上演一出以死為諫。

這其中領首的必當為陳太傅莫屬。

或許跟他向來意見相駁的肖相,也會難得跟陳太傅同一陣營。

確如言霽所料,如今朝堂上不可謂不風聲鶴唳。攝政王沒跟任何大臣討論此事,直接發動三省,頒布了律法,朝臣幾乎跟百姓同一時間得到消息,板凳還沒坐熱乎,就匆匆穿起朝服往宮中跑。

跑到一半,才響起宮中無人,立刻讓車夫調轉馬頭,往攝政王府去。

陳太傅是一個到的,已經跪著了。

緊隨後面到的人接二連三跪在攝政王府巍峨恢弘的朱牆外,從上午跪到半夜,沒一人起身離去,只中途倒了幾個身子骨不太硬朗的,被攝政王府里出來的僕人帶走了。

大雪迷眼,陳太傅高聲大喊:「男女失秩,國朝必會打亂,望忘記收回此令!」

臣子們跟著喊,聲音震得探出院牆的紅梅簌簌落下花瓣,嫣紅得點在雪地里。

所有人都知道,攝政王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收回此令的可能比針眼還小,但他們必須端正態度,以防攝政王之後還會出什麼千奇百怪的律令出來。

肖相堪堪趕來,看著在街上跪了一地的同僚,尷尬解釋:「我才剛得知此事,這就趕來了,各位跪了多久,王爺可有出來?」

陳太傅不屑於之搭話,冷哼一聲撇過頭。

倒也有巴結肖相的回:「跪了差不多五個時辰了,王爺沒出來過。」

「我進去看看。」肖相是個聰明人,知道跪在這裡屁用沒有,反倒會惹得攝政王怒火。這招對小皇帝或許有用,但用來挾制攝政王,不被降職打入大牢,已經是王爺心情不錯了。

能爬上相位,肖相是個心巧的。

他進到府內,問過僕人後,往內院走去。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無數人因這個律令而震盪,發動起這場變故的人卻靜靜獨坐亭中燃香撫琴,渾然不將外物入耳。

肖相冒著雪,在外侯立許久,等一曲畢,這才聽裡面的人叫他進去。

肖相拍了拍肩上堆的落雪,進到湖中亭,發現中書令也在。中書令此人十分低調,從先帝在位時,就擁有了□□政務的權利。但哪怕權勢滔天,卻從未露過鋒芒,甚至很少會傳召來上朝,所有人都知道有這個人存在,但幾乎沒與之接觸過。

攝政王能爬到這個位置,就是收攏了中書令成為自己的幕僚。

肖相不露聲色打量此人,是個眯著笑眼的藍衣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看起來很好相與,但莫名給人種與攝政王如出一轍的涼意。

回神後,肖相向坐在亭中央的病弱王爺鞠了一禮:「王爺,外面大臣們都跪著,您看如今天寒地凍的,不少大人膝蓋都不大好,這般跪下去如何了得。」

顧弄潮嗤笑一聲:「他們喜歡跪,便跪著吧。」

肖相眼一轉,試探道:「王爺頒布此律法,可是為了誰人?實則也沒必要為一人而動全國,臣下有此一計......」

當顧弄潮轉眸帶著笑意看他時,肖相愕然止住了話頭,戰戰兢兢跪了下去。

他不該試探王爺陛下的事。

大冬日的夜裡,一滴冷汗滑過眉骨,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怎樣,肖相的肩脊一直顫個不停。

顧弄潮收回視線,長睫低垂,斂去眸中的冷意:「不該提的,還望肖相放聰明點。」

肖相又如何不知不該提,可陛下的下落始終懸在他心頭,從目前所知道的一些消息看來陛下應該沒死,可既沒死,總該回大崇主持中樞。

「是。」肖相躬身垂頭,顫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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