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霽覺得奇怪,緊跟著年讓也出去了。
到了門口, 只來得及睹見一道飛閃過去的黑影,薛遲桉同樣也看見了, 按耐住追上去的念頭, 擰眉問道:「陛下最近可是遭賊了?」
言霽搖頭。
他這屋裡一窮二百,哪只賊能看得上啊。
直覺此地已不再安全, 薛遲桉向他提議:「離開邶州前臣還有些事需處理,暫時屈就陛下這些日與臣同住祥福客棧可好?」
言霽並不想搬,薛遲桉又說道:「客棧內有我帶來的侍從, 都是十六衛的......若陛下不願, 臣讓他們到這裡來護著陛下。」
他沒細說, 是十六衛皇城軍的好手。
「算了,就去客棧吧。」言霽當了兩年的平頭老百姓,當初做皇帝時的一些毛病都全給世俗扭正了, 此時不願意麻煩薛遲桉, 畢竟薛遲桉是四皇兄所出,輩分上自己是他叔叔, 作為長輩也得有長輩的樣子才行。
並沒有太多要帶的東西, 進屋看了看, 出來時言霽身上除了多披了件鶴氅,就沒帶別的,只帶了他這個人,和年讓。
祥福客棧是邶州內最有名的一家,裝修雅致,房裡的被衾茶盞等日常用具都是每日一換,位處鬧市邊緣,往來方便也清淨。
因此它的租金也格外貴,多住兩日的錢都夠言霽還欠段書白的債這種。
在祥福客棧落腳後,言霽難得記起要告知段書白一聲,上次他消失一天,段書白著急得雙目赤紅,讓言霽記憶尤深,大約債主都是如此害怕欠錢的突然跑路吧。
為防梅開二度,言霽讓薛遲桉口中十六衛的人到都督府替自己跑了一趟。
黃昏時,替他去買糖串的人回來,報了今日的進帳,言霽一時間有些感慨,當幕後只管數錢的老闆這滋味,未免太舒坦了些。
比當皇帝舒坦多了。
不過他還是遣散了那些被雇來替他做糖串的工人,想必過不了多久,邶州的糖葫蘆便又會恢復原價,或者那些糖串師傅直接藉此漲了糖葫蘆的價格。
欠段書白的錢到底也沒能靠他自己的努力還清。
說曹操曹操就到,言霽剛將錢點完,他的債主就尋了上來,此時正臉色不太好地站在他面前。
沉默在兩人間無聲蔓延,最終言霽先開口道:「那個錢......我回京還你。」
畢竟他在京城手中還有好幾十家從康樂那裡奪來的鋪子,還不加商行等,以及他原本就積攢下的財富,還段書白的錢綽綽有餘。
段書白冷沉的表情扭曲了瞬:「你以為我找你,是為了那筆錢?」
言霽疑惑地看他。
段書白深吸一口氣,勉強壓在心裡瘋漲的念頭:「你什麼時候動身?」
「大約就這兩日吧。」言霽想了想,將掛在腰間的玉佩摘了下來,這應該是他身上唯一比較值錢的東西了,「謝謝你這兩年的照顧,這個玉佩上有龍騰,你拿著他,可以命令各地駐軍。」
當初墜崖時他就有過計較,如果自己僥倖活了下來,身邊至少得有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護命。
這枚玉佩就是他選擇的護身物。
「我不能要。」段書白嚇了一跳,這可是皇家的東西,尋常人用了可是要砍頭的。但言霽沒有等他推拒,對他來說,這樣的玉佩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段書白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遠比一枚玉佩重要許多。
「我此番回京......可能九死一生。」言霽抿唇笑了下,「若是往後有何變動,你作為安南侯府的獨子,恐難獨善其身,就當我安然享受你的照顧卻不作回應的歉禮吧。」
段書白愣了下,明白過來言霽一直以來知道他的心意。
但他很快又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猛地站起身,因激烈起伏的情緒聲音拔高几個調子:「什么九死一生,你這次回去有什麼危險嗎?」
言霽卻沒再說,這個時候外面的侍衛聽聞動靜敲門進來,問發生了何事。
言霽將剩下的茶淋了綠植,語音淡淡:「小侯爺還有事要忙,送小侯爺回去吧。」
「我沒事要忙!」段書白斷然否決,但很快就被侍衛架住了胳膊,不由分說得送了出去。房門關上的那刻,言霽挺直的背脊鬆懈了下來,搭在桌上的手縮緊,將頭埋了進去。
大概察覺到別離,這次段書白來時,年讓竟都沒叫過一聲,此時察覺到主人情緒低落,乖巧地蹲坐在腳邊,用頭去蹭言霽的腿,仿佛在安慰他。
「我沒事。」言霽悶悶的道了聲,想起還有最後一件事需要去做,手指隔著衣襟摩挲了下某個東西,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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