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大殿上安靜了幾秒。
來不及難過,蘇梔不動聲色地與謝衍知拉開距離,事到如今,她早已無話可說。朝廷重臣之子與一個亡了國的帝姬在京中流言滿天飛,如何談其無辜。
事已至此,蘇梔也乾脆認帳,像只高傲的孔雀,不帶一絲敬意地對上寧皇的視線,「陛下,我確是韻華帝姬不假,我隱瞞身份,蠱惑定安侯府眾人,是……」
「非也。」
蘇梔還沒說完,謝衍知響亮的聲音便在大殿之上響起。
蘇梔蹙眉,偏頭看他要說什麼,卻被他伸手拽住手腕,一把將其拉到身側,指縫順勢而下,與其十指相扣。
蘇梔掙了一下,沒掙開。
謝衍知沒理會她的掙扎,再次開口,「陛下,她並未隱瞞,臣一直都知曉蘇驚蟄便是蘇梔。」
感受到殿內人的目光皆落在二人緊緊相握的手上,蘇梔只覺得如芒刺背。若是謝衍知不認,那麼皇帝還會看在定安侯和宣陽公主的面子上為謝衍知開脫,可如今,謝衍知親口承認了此事,自己還能如何?
「謝衍知…」蘇梔朱唇輕啟。
「別說話。」謝衍知垂下眼睫看她,「放心。」
也不知為何,聽完他這句話,蘇梔一顆因緊張而狂跳不止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方才還掙扎著的手指也扣住了謝衍知的手背。
她信謝衍知,他敢這樣說,便是有了充足的把握讓定安侯府倖免於難。
她想著,若今生能與謝衍知共赴生死,來世便能更早與他相守。
宋啟唇角笑意更甚,「陛下,謝世子包藏西遼餘孽,居心叵測!」
「陛下。」謝衍知開口,「在場確有人有不忠之心,但絕非微臣。」
宋啟心下一沉。
寧皇一直冷淡的臉色此時才有了些許變化,「衍知,此言何意?」
「綏陽城破那日,朝陽公主親口所說,早已修書一封傳回京州。可那封信並未送到陛下手中,而是不翼而飛。雍王一路追殺帝姬,便是擔心那封信藏在帝姬身上,至於信上寫了什麼?」謝衍知轉身看向宋啟,「雍王最了解不過了吧?」
宋啟冷笑一聲,「皇姐分明就是自盡而亡,眾目睽睽之下怎會有假?至於那封信,謝世子有何證據嗎?」
蘇梔開口道,「陛下,母后的確是自盡而亡,可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殉情而亡,那封信自會給出答覆。」
「遼皇那時假死的消息傳回,公主痛心疾首,提劍自刎,難道有假嗎?」
「遼皇究竟是假死,還是雍王你殺人未遂,難道你不清楚嗎?」
「殺人未遂?本王為何要殺他?」
「你與西遼三皇子暗通款曲,圖謀皇位,信上寫得清清楚楚。」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卻無人注意,寧皇的臉色早在那句「被逼無奈」時徹底黑了下去,怒聲道,「都給朕閉嘴!」
幾人立馬不再多言。
寧皇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這才沉聲開口,「信現在何處?」
「陛下,微臣昨日已將奏摺呈上,朝陽公主之死乃是雍王借綏陽百姓性命相要挾,公主名為自盡實則被人謀害,望陛下明察!」謝衍知下跪行禮,聲音擲地有聲。
劉公公急忙上前將那封奏摺找了出來。
蘇梔看向宋啟,他的臉色變了些許,目光鎖定在那封即將被打開的奏摺之上。
奇怪的是,大難臨頭,他卻絲毫沒有恐懼。
寧皇深吸一口氣,儘管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在看到信上娟秀熟悉的字跡時,還是忍不住眼眶溫熱。
時至今日,蘇梔對寧皇的恨意早已不復當初。即便她早已知曉寧皇對母后的心思,可此時,看到一
向在眾人面前不展露一絲情緒的天子,只是看到了自己年少時心愛女子的字跡,便失了分寸時,她的心,還是沒忍住顫了一顫。
蘇梔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曾發生過怎樣的故事,可此情此景,讓她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每年中秋佳節,月圓之夜,母后坐在坤寧宮,望向京州的背影。那時,她到底看的是京州?還是京州城裡的人呢?
寧皇讀完整封信,攥緊龍袍的手將衣料捏得皺皺巴巴,那封信依舊完好無損,被他輕輕地放下,鷹隼般的目光停留在了宋啟身上。
宋啟始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泰然自若。
「雍王,你膽大包天,竟敢私通外敵,謀奪皇位,其心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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