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瑛又提醒她:「這事還是珩公子費了不少心力,不然那些姐妹多半就只能留在渝州,又無處可去了。」
沈青撓了撓頭:「這本來就是我同意招安的條件之一,他辦妥是應該的。」
兩人很快下了山,坐上回府的馬車。
馬車進了城,晃晃悠悠出現在主街上,沈青聊賴中掀開一點車簾,看見街巷裡一道月洞門很是眼熟。
恍然想起,她曾經和謝珩在那院子裡喝過酒。
她忙放下了簾幕。
岳瑛的聲音不依不饒纏繞耳邊:「聽說前幾天珩公子受了家法,在祠堂幾乎要被打死,現在拖著半條命,每天還要在祠堂跪上兩個時辰。好像是在查我家案子的時候,傷了幾個謝家的子弟。」
沈青垂下眸子,長睫掩蓋住眸中情緒:「那也是他們謝家自己的事情吧。」
這事她倒是派手下打探過,不過從那日在場的謝家子弟口中打探不出太有效的消息,傷了幾個謝氏門人可能只是藉口,歸根結底還是謝珩這次是真正觸到了世家的底線。
岳瑛一邊打量她一邊很惆悵:「如果因為我家的案子讓珩公子遭這樣大罪,阿青,可能這輩子我都坐立難安了。」
沈青重重嘆了口氣:「不要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到了,我們下車吧。」
岳瑛愕然,掀開車簾,果然真到了沈府門口。
沈青先跳下馬車,轉身扶了她下車,日頭早就沒入屋檐之下,家家戶戶點上華燈。
沈府門口兩隻澄亮的紙燈籠在檐下微微搖曳。
岳瑛提了裙擺跨上台階,卻沒見身後的人跟上來,她回身望去,沈青還立在階下。
「阿青?」
「誒呀,」沈青一臉笑意天真:「我想起有個東西落下了,我回頭找找,你先進去吧!」
第67章 第67章你以後想做什麼,我都任……
夜色籠罩下的洛京城,路邊的小販大多收了攤,沿街的店鋪倒是家家都還撐著門面,放眼望去,長街一路華燈。
車馬人聲熙熙攘攘,比不上白天的熱鬧。
一位俊秀清逸的年輕小公子噠噠跑過,一身青影靈動左右避開行人,等行人反應過來,鬢邊發梢因這小公子跑過而掠起一陣風微微揚起。
真不知道,他差點被打死,該被打成什麼樣了呢?每次跟她吵架對峙的時候那麼強硬,簡直能氣死人,怎麼就跪在那裡給人活活打死都不反抗的嗎?
沿街的琳琅店鋪和匆匆行人從餘光里飛速掠過,過往的一幕幕畫面亦如流光迴轉不斷浮現在眼前。
岳瑛落水被救回來後,她對謝珩冷言相向,逼他識趣離開。
宮門前,她絕然告訴他,兩人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南風樓里,當著所有人的面出言羞辱,說他連一個小倌都比不上。
陳郡侯府,她和他在紅牆青瓦的短巷裡大打出手。
可是他真的一個人暗中運籌,以雷霆手段為岳瑛家徹底翻案昭雪;他也瞞天過海,有違官責,替她遮掩下在陳郡侯府犯下的滔天大罪。
她聽說他因此在祠堂里受了家法的那一刻,當即便要去看看他受了怎樣的大罪。
可是她想到了,他與王家的意然姑娘好事將近,那樣兩套價值連城的頭面毫不眨眼就買下來,總該是有王姑娘在他身邊噓寒問暖,有紅袖佳人相伴左右,再大的苦,能有多苦呢?
時時按捺著,這幾日竟過得有些漫長。
岳瑛在她耳邊念叨的時候,她渾然沒打算要怎麼樣,她也沒有想明白,到了沈府門口,明明是要邁上台階回府的,現在這麼滿街亂跑是怎麼回事?
繞過街角,一雙黑靴踩在青磚上,只朝著一個方向越跑越快。
夜裡徐徐吹起的春風,夾雜著花香草味,微微掠起她鬢邊一點碎發,似乎也在催促她要快一些。
為什麼要因為顧慮王姑娘,而不去看一眼謝珩呢?
她現在是一個大男人,有什麼關係呢?稀里糊塗的,把兩回事,混為一談了。
有一個朋友,他幫了忙,因此還受了罰,於情於理,就是該去看一眼的。
也就是去看一眼。
根本就沒什麼的。
昏寂的夜色下,一輪彎彎明月鋪灑了屋脊和檐角,青影兔起鶻落,穩穩停在落月傾照的屋脊上。
皎潔月光映照屋脊上那道頎秀玲瓏的身形,夜風輕輕,衣擺微揚,不知何處夜奔而來的輕狂之士,睥睨著腳下那一方要將人吞噬的森森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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