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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莞爾:「走吧。」

「好,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大功告成,那就趕緊走,她嘴上說著此地不宜久留,一雙黑靴倒是大搖大擺,直接領著謝珩踏著月色,從謝氏祖祠的正門大咧咧走了出去。

謝珩目之所及,果然可見就地倒下的親兵暗衛們,無一倖免。

不由得失笑。

察覺到他一點微妙情緒,沈青忙無辜擺手:「我可沒傷他們性命啊,等時候到了,他們自己會醒來的。」

謝珩搖搖頭:「沒事的。」

這一次,借著皎皎月色,沈青終於捕捉到那雙星河流轉的眸子裡,有點點笑意,直達眼底。

想像中,她以為謝珩這次會很慘很狼狽,火急火燎來看一眼,確實是難得見他這般憔悴不堪模樣。

可她怎麼感覺,他還怪高興的?

莫非他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嗎?

她頓時悚然領悟,當初他在小金頂上總不太開心,是因為她對他太好了!?

兩人身影一前一後沒入市井之中,時辰漸晚,街頭行人寥寥,燈火也稀疏。

見她落在後面,謝珩頓住腳步,也沒有出聲催促,只是回頭靜靜望著她。

月色皎然,公子如玉,春夜的微風帶著花草幽香徐徐撲面,沈青一顆心被這夜風吹得左搖右晃砰砰亂跳。

「去……去哪?」

她趕緊出聲打破這奇怪氛圍,明明只是想過來看他一眼的,她也沒想到這人竟然真敢不顧禮法,就這樣走出來了。

謝珩耐心等她跟了上來,才垂眸問她:「記得我們上次一起喝酒的小院嗎?」

「去喝酒嗎?」

「今夜月色很好。」

「這……」

沈青撓了撓頭,不懂這些文人雅士突如其來的雅興,剛被罰跪完,不應該趕緊回家睡大覺養精蓄銳嗎?

「我受罰多少與岳瑛家案子有關,喝一場酒沈公子都不賞臉嗎?」

暖融的清風裡,她感覺到迎面而來的一點冷意。

「這自是應該的,既然你有興致,那咱們就不醉不歸!」

話說到這個份上,沈青自然痛快答應,明明痛快答應了,也不知為何,眼前絕色公子眉眼神色更冷,凝霜帶雪。

什麼意思?她不答應也不高興,答應也不高興?

真是莫名其妙,喜怒無常。

謝府祠堂離小院不遠,兩人靜默走了一路,進了月洞門,雅致精巧的小院玲瓏呈現在眼前。

沒想到夜裡的小院,又別有一番風韻。

雖然已經來過一次,此時沈青還是滿眼新奇,仰著頭看到低低檐角下掛著的燈籠竟然是用一顆顆圓潤小巧的南瓜雕出來的笑臉,也不知裡面點了什麼香燭,暗香習習,引得螢火蟲零零點點,只繞著那南瓜小燈飛舞。

繞過迴廊,她記得小石潭裡有紅錦鯉,這次她留心去看,夜晚的小石潭,清清澈澈布滿繁星,繁星隨著水波流轉傾瀉,再仔細一看,那些細碎繁密的星星,原來是會發光的小魚!

「珩公子。」

掌柜恭敬地迎了上來,目光在落到謝珩身後的沈青身上時,像是突然見鬼了一般:「你……你……」

「瑜字房。」

謝珩淡然打斷他。

掌柜趕緊垂下眸子,低著頭專心引路,很快又到了那間瑜字房,木門從兩邊打開,沈青輕車熟路扶著婢女,由她們替自己換下木屐。

忽然她目光一凝,落到謝珩清雋背影上:「你……是不是傷口裂開了?」

雪白衣裳上,道道血痕印得觸目驚心。

謝珩回眸瞥了一眼,神色清淡:「無妨,我先去更衣。」

沈青換了木屐,先進了雅室,盤腿在紫檀圓幾前先坐了下來。

等琉璃盤中各色佳肴還有羊脂白玉杯里美酒滿上,謝珩更衣處理了傷口回來了,默默無言盤腿在圓幾的對面坐下。

大概是記得她喜歡「細腰舞」,杯中碧波蕩漾的,還是當日佳釀。

本來沈青是惱他突然一下喜怒無常,一路上沒多跟他說話,可是剛剛眼見他才走幾步路就浸了一背的血,頓時就軟下心來,拿出一副捨命陪君子的態度來。

「來,這杯敬你,多謝你秉公執法,替岳瑛家平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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