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正在細思極恐，把帖子往下滑了滑，就看到靜默十幾分鐘後，樓主「巴虺的子民」出來說話了：「我認為，事件的真實性，和神的真實存在，是兩回事。」

「比方說《蜀道難》《鶴群》，前者發現的古蜀國，已經被三星堆的發掘證實，而後者涉及的民間奇案『黃衫郎案㉒』，在出土天寶年間卷宗中亦有證實，但據此並不能認為神是真實存在的。」

注㉒：指《鐵鶴書》中的「白衫郎案」——同人亂編版，可不能當真吶。

「先民將鑽木取火也看作神跡，而我們如今已經知道其中的科學道理。但時至今日，仍然存在大量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譬如意識是怎樣產生的？」

「在科學的盲區，必然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猜測與假說，連山學只是其中的一種，只不過夏商之後，不再是主流罷了。」

「至於連山學紀實中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件，我們從筆者的視角看到的只是盲人摸象得來的浮光掠影，未必就是全部的事實。正如魔術表演，往往也製造出種種超自然的現象，但不過是我們不知其中機理罷了。」

「要問太陽金烏、巴虺大蛇、青銅神樹這些神是否存在，我不能回答——我只能說沒有證據證明祂們存在。」

非常標準和審慎的回答，甚至稱得上滴水不漏——但洛書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這跟前面「可喜可賀喜大普奔」的樓主，真的是一個人？

她忽然一個激靈：該不是樓主被連山問題委員會緊急請去喝茶，然後頂號上線，安撫群眾吧？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回去看曾經那些討論「四十九符文」的帖子，倒是還在，沒有彈出「因傳播邪教迷信404」的通知，但如果仔細看符文的貼圖，會發現發生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乍看還是那個圖，只有洛書這樣畫了許多次、非常熟悉符文的人，才會發現裡面存在缺胳膊少腿的情況，類似於「龠」裡面少了一個「口」，「彠」里少了一個「|」，細微得難以察覺，但也足以讓符文失效了。

至於為什麼不乾脆把帖子封了，實在是這些符文並不僅僅存在於連山論壇，也存在於《連山》《歸藏》的種種偽作版本、《商君書》《魯班書》等等邪書、以及連山學紀實作品之中，除了通過網際網路廣為流傳，也藏在各種老書店的犄角旮旯里，實在很難封得乾淨。

頂著連山文學大出圈的風口，如果大批404這些符文，輕則被指責「過度執法」，重則像《切爾諾茲克狂想》一樣，反而引來「這些符文會不會真的有用」的懷疑。

還不如官方造假，真真假假，大家畫幾次發現毛用沒有，自然就不會再當真了。

而事實上，符文也不是隨便一畫都能「顯靈」的，連山學界普遍認為，符文生效，需藉助混沌的力量，譬如在白牙島和阿卡姆這樣存在混沌裂隙的地方，才有較大的概率「施法」成功。

但無論如何，連山學的擴圈外溢，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戰。

「我其實有種感覺，」黎鳴霄三兩下扒完飯，沉吟道，「委員會在為公開連山問題做鋪墊。」

「哈？」洛書差點嗆一口飯，「這是能公開的嗎？」

「假如做最壞的打算，」黎鳴霄：「白牙島淪陷，混沌裂隙不止於南沙，繼續外溢——那該怎麼辦？」

洛書默了一下：那肯定得讀檔。

但這就不好為人道了。

「那時候怪異就會滿天飛，從治理成本來說，紙包不住火。」程玖一邊順著他的話琢磨，一邊無意識地戳自己的米飯：「所以要做好發動群眾的準備？」

「如果我們的戰鬥失敗了，」黎鳴霄：「人民還得自己戰鬥下去。」

程玖掏出手機，點進最近從一個小站忽然爆火的詭秘奇談文學網，打開一本書，然後遞給他。

黎鳴霄：？？

程玖：「看看這本，《詭異入侵：當克蘇魯小說變成紀實文學》。」

黎鳴霄/洛書：……

這追熱點的速度還真是敬業……

洛書還真的點進去看了，發現是純粹外行的蹭熱度之作，融合了諸多連山學和克蘇魯文學的設定與事件，遇到那些無法捏進同一個世界觀的，就進行篡改，然後編了一套解釋連山學為何一直不為大眾所知、神為何隱於幕後、符文又為何不能直接起效的理論。

嗯，編得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奈何設定佶屈聱牙，靠蹭熱度吸引過來的樂子人，沒堅持幾頁就紛紛跑路，洋洋灑灑寫了一百萬字，最後一頁的點擊是2——約莫是洛書和程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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