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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被送入洞房,郎君不見蹤影...

水面浮光涌動,落日的餘暉消失殆盡,徒留天際一片蒼茫。晚間似乎更加熱鬧,整個雷門都置身於浮華的盛宴之中。

第18章 「我活不了多久的。」

浸染了半邊天的夕陽墜入山脊,駿馬疾馳過城門,雷門的人窮追不捨。

兩撥人進了山林,黑暗一寸一寸地吞噬光亮。

夜風颯颯,雷鳴將臉上的面具隨意丟棄在林中。這一襲紅袍鮮亮惹眼,追出城時外人不由因這顏色多看了兩眼。

他蠻橫拽鬆了衣襟,一場虛假的婚事壓制著他,簡直快要透不過氣了。他分明不是兄長,在場的人明明都看得出來....

與新娘行禮時,他在人群中看見葉嬋。

他和她似乎是同類,他們一樣厭世,一樣厭惡江湖裡的俗人。

風波推著人不斷往前走了,不明不白的前路,令人入墮雲霧。他這輩子都不會是儒雅謙和的雷門少主,他是眾人口中雷門混帳的二公子。

江湖裡關於他的傳聞大多荒唐浪蕩。

剛才馬廄的下人前來報信,雷鳴就知道廂房裡的那爐香起了藥效,不然沈難不會和他師父輕易離開。

江湖人瞧不上下三濫的陰招,這是雷鳴背著兄長偷偷找千金堂配的。

陰招又如何,有用就行了。

只是他配了好久都沒有派上用場,今日正好用在了他們身上。中了千金堂的軟筋散,雷鳴心裡已有七八分把握。

雷鳴也沒想做什麼,無非是用了些手段利己。

沈難,他隨手殺了就好,拿回那把劍。

至於葉嬋,他想將她藏起來,就像用養蓮的陶缸藏起虛幻的水中月。

他已經好久沒有遇見心儀的姑娘了。

山林被濃墨籠罩,教人不辨東西。沈難緊緊握著韁繩,明淨的手上都是斑駁的血跡,似乎已經走到了絕路。

高山深澗,懸崖勒馬。

沈難驚險拽過韁繩,張皇回身看去,他們似鬼魅如影隨形。強忍反噬的葉嬋嘴唇泛白,手心冷得像冰,那身鶯茶春衫如墜深淵。

身後追來的人逼停坐騎,沈難掃視了一圈仿佛想記住在場所有人的臉,只有雷鳴嘲弄地打量著他虛張聲勢,看來那爐香的藥效還不夠猛。

若是從前江湖裡少有他的敵手,可如今的他不過是個內力全失的廢物。

樹影婆娑掩住了他背後那人的神色,雷鳴想要看她,偏偏卻看不清。

當初沈難瘋瘋癲癲流落江湖時,遇見了雷鳴。兩人冤家路窄,他沒下死手,只是折磨了幾日。

雷鳴只是想在某日聽到聲名鵲起的沈難,死於籍籍無名的消息,這樣或許更有趣一些。

那時,他痛苦的時候常常會喊師父。

只可惜現在都不記得了。

大逆不道的棄徒,難怪有家歸不得,如浮萍般在江湖流浪。這些...雷鳴很好奇,這種晦暗的心思,她真的知道嗎。

雷鳴嗤笑一聲,沈難反手拔出了驚夏劍,似乎想要垂死掙扎。

低垂亂雲掠過山澗,樹影無風自動。

兩方對峙,昏暗光影里葉嬋恍惚顫了顫羽睫,她轉瞬抬手搶過,「到我身後去。」

「師父...」沈難的心忽而頓痛。

絕境中腦海深處有東西在瘋狂叫囂著,妄圖衝破桎梏...無論有無記憶,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她在,他情願為她赴死。

蒼白而冰冷的人沒有一絲血色,體內氣息翻湧

兩把柄銀劍在手,周身氣息不再沉寂,霎時爆發出了駭人威壓,迫人低眉垂首。

兩道劍氣迅猛齊腰斬過,猶如千層怒浪。

山林呼嘯,群馬嘶鳴,將馬背上的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不想有一日還有絕境,腥膻味從喉嚨開始蔓延,血氣溢出了口腔。

葉嬋故作輕鬆地用衣袖擦掉了唇角的血跡,斑斑血跡落到了忍冬花紋上,常青不枯的藤蔓變了顏色。

雷鳴轟然倒地嘔血,他遙遙望著如謫仙般的人,眸中帶著些許茫然,她何以傷重至此…是那爐香嗎?

狼狽,這個詞居然可以用在她身上。

素淨寡淡的模樣,妖冶染血的唇,複雜的滋味聚集在一個人身上。

鴉青的布條垂在發間,忽而被山風揚起。

葉嬋淡淡掀起眼皮,冷漠地覷了雷鳴一眼,那股森冷的殺氣讓人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葉嬋腳步稍頓,緩緩走到沈難身邊,她道:「怕死嗎?」

沈難微微頷首,「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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