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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移到少女的血淋淋的肩頭,肩胛的琵琶骨被鐵鉤固定,長長的兩條鏈條分別栓屋子兩側牆面的機關上。

她只要稍微動彈便是蝕骨之痛。

對待一女子施加如此酷刑,自然是因為她骨頭硬難對付。

陰暗的屋子不見天日,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霍昭被迫跪在地上,聽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悉悉索索的動靜。

那人走開了,冷然的聲音像在買賣貨物,「就她吧。」

身邊跟著的僕役點頭,「是,大人。」

他施捨給可憐的少女一個餘光,「沒傷了手吧?」

刑具下的人似乎有了點反應,零碎的頭髮粘在皮肉上,地上乾涸的血跡全是她的。

霍昭難受得睜不開眼睛,還好傷得不是手,不然就握不住劍了。

面容憨厚的僕役連忙道:「這位小娘子關在這裡還不到半年,可是一等一的好貨,別看著現在賣相差些,梳洗打扮起來絕對討人喜歡。」

披風遮住了那人的神色,只聽僕役幽幽道:「上京的大人圖新鮮,如今都喜歡小娘子略通些拳腳功夫,這可比那些揚州瘦馬有意思多了。」

言下之意,江湖女子比揚州瘦馬有賣頭。

略通拳腳的自然也比普通私妓難馴服,他不免好奇,「你是怎麼制住她的?」

僕役不言,隨後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鈴在他面前晃了晃,藏在鈴舌的母蠱開始躁動,牽引著子蠱亂竄。

片刻後,鐵鏈發出輕微的鐺啷聲,垂首的人似乎無法忍耐這般痛苦。

仰人鼻息活著,她都這般悽慘了…

看客微微頷首,將銀子丟給僕役,那頭隨即將銀鈴奉上,攝人心魄的鈴聲停止了。

江湖買賣,向來錢貨兩清。

更夫的竹梆子一快四慢,巡夜到了五更,晨鼓的第一聲震醒了雞鳴。一日之計在於晨,早有準備的百姓魚貫而入。

應天乃南唐舊都,又臨近上京,古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晨起人聲鼎沸,一條長街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物品,看的人眼花繚亂。

才入城的葉嬋在橋邊尋了處麵攤坐了下來,應逐星熱切喊道:「大哥,來三碗素麵加肉。」

雙手抱臂的沈難冷得瑟瑟發抖,他兩眼昏昏,雙頰透紅,這模樣像是才從花樓里出來的宿醉公子哥。

葉嬋一個沒留神,他就趴在桌子上裝死,應逐星揩油似的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雖說他可以練功了,但也不能往死里練呀。」

本昨日就能進城,三人因沒算好天光,被迫在荒山上過了一夜。

這一夜沈難如履薄冰,應逐星落井下石,他二人對了一夜的招。沒從前那般凌厲的沈難,應逐星打起來是格外順手。

沈難昏中還不忘偷襲應逐星在他腦後的手,啪的一聲,筷子抽出了一條紅痕。他立馬跟著打了一個大噴嚏,又是高燒不退,腦子都快燒成漿糊了。

沿路幾乎每天練功,葉嬋反噬過後便急切地給沈難調理內力。

熾熱蟬息的內力和他原本的內力逐漸不斷相衝,自那日離諸暨後,沈難的傷寒就沒有好過。

三兩面沸水下鍋,豬油化在在碗裡。煙火氣從鍋口飄出。賣面的大哥一聲吆喝,「客官,您的三碗面好了。」

沈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左腳拌右腳一個趔趄。他一腿軟,倒在了葉嬋的腳邊,應逐星忙道:「沈兄莫急,我去拿。」

葉嬋摸了摸沈難的臉,暖意傳到指腹,「又燒糊塗了。」

她都不用給沈難搭了脈,一眼便知曉了情況。應逐星將沈難又扶到了桌上趴在,「都到應天府了,待會便尋個客棧讓沈難休息吧。」

葉嬋先喝了一口麵湯,「可以。」

應逐星見她完全不擔心,他心裡還是疑惑道:「沈難這樣會不會...」

應逐星吞吞吐吐,塞滿了面的嘴含糊不清。葉嬋皺眉,「你想說什麼?」

應逐星才將話完整說出來,「會不會他的失魂症還沒好,就把腦子燒壞了。」

趴著的沈難露出一個側臉,鴉黑的睫毛在微微顫動,頗有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韻味。

大腦意識還沒有消失,他聽得見周圍所有的聲音,記得那最熟悉的聲音說的話。

葉嬋低頭看意識不清的人,不咸不淡道:「我自有分寸。」

經歷了雷門,她確實有些心急了。不過趁她還活著,能教多少教多少吧。等哪日師徒反目,又或者其他,葉嬋也沒機會了。

他們山外谷的事,應逐星一個外人也不曉得。他吃完自己這碗,又端過了沈難那碗,搶在葉嬋結帳之前三兩口風捲殘雲般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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