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在她頸窩安靜了片刻,耳廓染上了紅暈。
「你哭什麼...」葉嬋不經意拭過他的眼角的淚,她小聲嘀咕著,明明今日該哭的是自己。
沈難終於放開了她,他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一步。葉嬋脫離了他的桎梏,她抿了抿唇,破損的地方還有一絲刺痛。
沈難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髮絲凌亂地散在臉側,她幽靜的雙眸仿佛罩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沈難防不住心神蕩漾,他似乎在低頭認錯,「為什麼不殺了我?」
葉嬋猶豫了半響,「因為...」
她想了許久,沒有想出一個殺沈難的理由,異樣的感覺突然在她的心裡蔓延開來。
仿佛是有一片陽光掉進荒蕪的山谷,萬事隨心而動,葉嬋愈發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她殺不了沈難,從前不*行,現在也不行。
葉嬋也越來越心軟,她不捨得他死…也不想拿他做棋子了,
這些時日她默許沈難所言所行,容許他僭越,不知何時少年住進了她心裡,他不安分的心思昭然若揭。
如果不是今日,葉嬋或許會忽視這些的感受,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罷了。」她的聲音又冰又涼,「我的錯,是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我還以為我們是露水師徒。」
露水師徒就跟露水姻緣是一個道理,葉嬋從抓走少年那一天起就開始預演離散,他們按部就班做了五年的師徒。
在她的設想里她是獵人,沈難的獵物,她沒能將獵物拆骨入腹,便只能將他放歸山林。
懵懂的少女怎麼會知道,在朝夕相處中感情是會變了,當初嚷著要離開山外谷的少年....再也不想離開了。
葉嬋輕喘了一口氣,她早前給沈難備下的藥進了自己的肚子,那東西她改良過了也不知能維繫多久。
本想著諸事皆了她便回山外谷躲起來,又或者去找謝尋安道歉,至於沈難一切都由他自己。
沒想到他今日的反應如此激烈。
這下該怎麼辦...
微弱的火光勾勒出葉嬋的輪廓,女子眼眸低垂,濕濡青絲貼在頸側,她臉頰微微泛紅,均勻的呼吸在寒冷中形成淺淺的白霧。
石縫的滴水聲正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沈難的眼神時不時飄向葉嬋,他看著安靜了許久的人不覺上揚了嘴角,清亮的眼瞳里有掩不住的竊喜。
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師父這是原諒我了?」
葉嬋沒有說話,沈難湊前地替她撥弄頸側的頭髮。她緩緩抬眸,忽然倒在了沈難的懷中,「完了,藥效起來了。」
沈難手足無措地抱著人,山外谷向來向來喜歡用猛藥,因為這樣起效快。葉嬋面色潮紅,沈難摸了摸她的額頭,「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葉嬋遲緩了睜開了眼睛,沈難要將她扶起來,她幽幽念了一句,「腿疼。」
沈難騰出手查看了她的腿,這是…狼咬的傷口。雪山氣溫低,暗紅的血跡已經乾涸,傷口周圍呈現出可怕的青紫色,小腿皮肉已經變得僵硬了。
葉嬋就是這般一瘸一拐上了天都山,他方才還以為腿疼是託詞,沒想到她傷得這麼重。
沈難將人抱到了洞穴裡面,伸手替她脫了羅襪,她將凍僵的傷口浸在溫熱的泉水中。
葉嬋拽著他的衣領,迫使他靠近自己,悶聲道:「沈難你混帳。」
沈難身子一晃,他不解道:「你說哪件事,方才還是現在。」
葉嬋的腦子昏昏沉沉,她說的自然是那枚藥的意思,藥效起得如此快,這下是徹底不好辦了。
沈難自有他一番歪理,「這是師父欠我的,一報還一報,我們才能兩清。」
葉嬋緩緩鬆了手,任由沈難開始處理傷口,其實也沒有那麼疼,只是凍傷再不處理就要廢了。
沈難也跟著葉嬋好幾年,處理起傷勢也是得心應手,他清洗完了傷口,立馬脫了裘衣用貼身的裡衣擦乾水漬。
葉嬋雙眼迷離,她瞧著沈難從裡衣撕下了一截乾淨的布料,明晃晃的包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他們之間如此曖昧親昵,渾然不像對師徒,沈難該不會把剛才的話都聽進心裡了吧。
葉嬋額頭滾燙,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她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浮木。
沈難調整了下姿勢,他反手將人背起,「要走了。」
眼下這般情況,他們不能留在天都山了,要快點回拂雪山莊。
葉嬋微微頷首,幾個時辰前才中了蛇毒,沈難此刻便生龍活虎了,雪枯草的藥效真是不容小覷。
夜色如墨,寒風呼嘯而過。
天邊的太白星格外明亮,沈難遙望星辰判定方向。
葉嬋伏在他背上,丹州的初雪盤璇而下,仿佛是有人在天都山灑了一把鹽,沈難踩在鬆軟的雪面上,大雪遮蔽了視線。
她微弱道:「記得看樹上的紅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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