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水都涼了,他剛才去廚房燒了一壺熱水,生病的人要吃得清淡些,張婆婆準備了清粥小菜讓沈難一塊帶過來。
昨日天都山兇險,他們下來的時機正好,再晚一夜大雪封山,楚寒刀怕是找不到他們了。
沈難轉身帶上了門,他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連帶將冷掉的茶水倒掉,換了一壺新茶上去。
葉嬋靜靜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沈難平白被看出了幾分心虛。他的視線落在了那碗沒動過的湯藥上,「這藥方是郎中開的,我擔心藥性相衝就沒給你喂,你看看能不能喝。」
葉嬋腿傷未愈,她慵懶地支在窗口偏了偏頭。
沈難懂眼色地將那碗退寒藥端到了她面前,她斂眸嗅了嗅味道。沈難猶豫道:「要不你再開張方子,我回頭給你煎。」
葉嬋順手將藥潑了出去,涼透的湯藥浸透了雪面,沈難下意識靠近窗口看了看,耳畔是她泠然的聲音,「你是誰?」
這句話敲在他心口,沈難猛地回身,只見倚著窗邊的人一臉疏離。
葉嬋懨懨地將空了的藥碗交還沈難,他擔心立馬將窗戶關了起來,張皇道:「「師父,你該不會真忘了我吧。」
葉嬋眉頭輕蹙,欲言又止。
沈難哭喪著一張臉,「我是你徒弟呀。」
好不容易熬到了昨日,他都親到葉嬋了,葉嬋也原諒了她。結果她一眨眼都忘了,那自己苦心積慮地靠近不是都白費了嗎。
她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徒弟?」
「事情是這樣的。」沈難的眼神閃爍不定,「昨日我上天都山為你取藥治病,結果被困山中,你後來山上來尋我受了傷,我把你背了下來。」
「這是哪?」
「這是我家....」
葉嬋扶著窗框,她隱忍地閉了閉眼,像是在思考他話中的真假。
青年希冀地看著她,他盼著她能有點印象,葉嬋忍不住低頭躲避他灼熱的視線。
沈難留了一個心眼,他捏著衣角侷促道:「雖說昨日你已經將我逐出師門了,我們可能也不算師徒了,但這也是因你昨日許我往後都跟著你的緣故。」
葉嬋陡然臉色有些難看,她腦里不禁冒出了這個說法,「私定終身?」
「師父可以這麼想。」沈難故作羞怯的點了點頭,說話也變得斷斷續續,「昨日我…我們…」
「別說了。」葉嬋打斷了他的欲言又止,不想自己一時不慎還能進了圈套。
她眼神淡淡瞧著人,言語也染上了幾分刻薄,「隨便冒出個男的就要和我定終生,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風大不怕閃了舌頭,這人怎麼如此明目張胆。沈難垂著頭,他的眼睛仿佛在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我自十四歲跟著你,如今已經八年了,怎麼可以算隨便。」
葉嬋怒極攻心,她揉了揉太陽穴,腦子更疼了。
沈難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師父不記得我,那你還記得謝尋安嗎?」
葉嬋克制著自己難堪的表情,「不記得了。」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我自然記得。」
沈難緩了一口氣,「這就好。」
墜魂的藥效他是深有體會,少則忘個兩三年,多則五六年,這些都是說不準的。
沈難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這藥大概也是看人下菜碟,或許葉嬋用不了半年就好了。他們先養好傷,而後再去南潯找幽冥花,屆時再去尋謝尋安施針也不遲。
葉嬋冷冷地看著他,渾身散發著疏遠的氣息,沈難突然抬頭問她:「你還記得為什麼嗎?」
「什麼...」
「那枚藥。」他舊事重提,像是要討個名分。沈難小步湊近了她,葉嬋的身子往後靠了靠,「就是你昨晚給我吃了一枚藥,那藥會讓我忘記你,我有些生氣,所以渡給你。」
沈難認錯的眼睛亮盈盈的,瞧得葉嬋有幾分心慌,「你說你罷了,是你的錯,所以現在也不能算帳。」
「我們就這樣將此事翻篇。」沈難溫聲細語,他現在全盤托出,是擔心他們兩人之間再生了嫌隙。他一本正經地講道:「等藥效過去了,你就想起來了,我們倆還要去治病報仇。」
他還是太小瞧藥了,葉嬋的耳廓悄然染上緋紅,靠後的身子搖搖欲墜,沈難伸手要扶,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厲聲斥責,「滾。」
沈難踉蹌往後退了幾步,他愣在了原地。
葉嬋渾身滾燙,她咬著口中軟肉,難耐道:「冰塊。」
從前反噬發作時,師父就會泡冷水,眼下冰天雪地,自然是冰塊更加合宜,沈難傻傻應了一聲,立馬出門撬冰去了。
葉嬋又推開了窗戶,人都燒快迷糊了,身上怎麼這麼熱,她煩悶地扯鬆了衣襟,這是吃錯藥了吧。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50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