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堂向來只救人不殺人,但其他人可不一定了。
有錢就能從煙雨樓那得到消息,有錢就能廣發江湖追殺令。世上沒有藏得住的秘密,謝尋安一死必定人盡皆知。
第77章 「你們,真的以為我會在乎嗎?
「謝尋安——」
濃煙繚繞,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山青的背影驀然出現在眼前,銀劍翻飛,葉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斬斷了麻繩的束縛。渾厚的內力震開了靠攏的火焰,宛若勁風吹過,火光的邊緣在剎那模糊又搖曳。
手腳麻痹的謝尋安從木架上跌下,俯身跪在祭台上,他聲音被煙燻的沙啞,「再不來我就死在這了。」
「對不起。」葉嬋仗劍守在他身前,她微微低頭回首,「已經是連夜趕路了,今早一到驛站就收到了你留的消息。」
葉嬋頓了頓,上下打量了幾眼謝尋安的狼狽,「幸好沒再晚一步。」
謝尋安也不由在心裡慶幸葉嬋來的巧,他可沒有什麼捨生取義的決心,此前跟珈奈來歸青寨自然是提前備好了後手。
珈奈可以托人帶東西去故陵,他也順便托人傳話回烏撒驛站跟留下了自己的行蹤。若是他徹夜未歸,驛站的人會將謝尋安的消息傳到離南潯最近的千金堂。
因此他一死必定江湖皆知,歸青寨的秘密是藏不住的。
「你怎麼還沒丟掉這傢伙?」謝尋安嫌棄的目光越過葉嬋,落在了灰頭土臉的沈難身上。沈難提劍與葉嬋並肩而立,他精神抖擻地朝謝尋安打了招呼,「許久不見,謝少堂主。」
祭台的火還未熄滅,歸青寨的村民將三人團團圍在了上邊。從天而降的中原人打斷了祭祀儀式,虔誠的信徒臉上出現了惶恐不安的神情,珈奈暗自運轉內力,幽藍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持劍的兩人。
謝尋安抬頭看向迦晚,「大祭司,原來這麼多年了你還在記恨葉復青。可惜我姓謝,不是山外谷的人,但你口中那個人為了躲你避世到現在,他早就娶妻生子了。」
「你為何一輩子都是孤家寡人呀?」他嘴角若有似無掛著一絲笑意,像是刺眼的嘲諷。
俗話說的好,痴心女子薄情郎。沈難的嘴角抽了抽,他這話跟那把刀捅人心窩沒什麼區別,葉嬋有時都懷疑謝尋安會不會被自己嘴毒死。
珈奈耐不住性子,攥緊了拳頭要衝上去,這回她一定把謝尋安打得腸穿肚爛。迦晚用烏木拐杖攔住她,「慢——」
「歸青寨的村民都是無辜的,讓他們離開再打。」葉嬋和沈難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廣場上聚集的村民或是握緊了拳,或是輕輕摩挲的衣角,他們眼裡都不約而同透著迷茫,看來村民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無辜,這可未必.....」謝尋安話對迦晚的話嗤之以鼻,方才這些村民還面無表情地看著珈奈放火燒他,現在又談何無辜。
旁觀者有時甚至比施暴者還要無情,他們的無動於衷分明是在助紂為孽。
迦晚平靜地衝著村民說了幾句安撫搪塞的楚語,大家便立刻起身離開廣場,緊趕慢趕著回家鎖好門窗。
祭台火焰漸弱,寨子中央的參天古樹傲然挺立。
繁密茂盛的枝葉在春日裡愈發青翠,恍若熠熠生輝。
「婆婆,給。」珈奈從身後掏出短笛倉促遞給了迦晚,她自己先赤手空拳迎了上去。漆黑的蟲子霎時從窄袖中飛出,葉嬋手中長劍如虹,一劍斬過毒蠱紛紛在空中爆裂,化作一團團黑色的霧氣。
沈難在身後擔心地喊了一聲,「師父!」
葉嬋急速退開,「笨蛋,捂住口鼻。」
淒迷的曲調在瞬息傳到了三人的耳朵里,謝尋安凝神仔細聽,發現曲子好像變了調。迦晚低沉婉轉的笛聲猶如夜風中的呢喃,不經意便擾亂了對手的心中的寧靜。
劍尖微微顫動,葉嬋的呼吸莫名開始有些急促。哀苦的笛聲如夢魘纏繞在心頭,淒風苦雨黃土埋身……須臾之間她好像回到了山外谷,那個空無一人的山外谷。
沈難心神一晃,他將舌尖咬出血,「師父,封閉心念。」
嘗盡了人間百年的酸甜苦辣,迦晚的笛聲似乎能牽動他人深藏的心緒,這點微末手段是她從前以蠱控人時常用的。
迷茫,痛苦,憤怒,貪婪,這些都是滋養陰暗最好的養分,一個人狀態越是不穩定,便越能被蠱蟲控制成為傀儡。
葉嬋雙目微閉,急切揮劍便沖聲音的源頭斬了過去。珈奈閃身至迦晚面前,拔出腰間短刃格擋,銀劍鏗的一聲,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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