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難眉頭緊鎖,「什麼意思?」
謝尋安觀南枝和神色漲紅,手指無意識痙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走火入魔經脈逆行,他故意的,他想自盡。」
「那年他闖入寺要出家,是我親手為他剃度。」塵一嘆息著看向今夜意外而至的二人,「我不知他的心魔為何,十年無法度一人,而今你們來了。」
沈難才不想管他死不死,心魔不心魔的,「他想死,是因為他有罪。」
冷汗浸透衣袍,隨著經脈逆行,了空的呼吸愈發急促,仿若溺水之人在奔騰河水徒勞掙扎。
他想著自己若死了,當年塵封在山外谷的舊事就徹底揭過了,起碼葉嬋不能通過南枝和這條線追查到師兄,雖然有些事他人早就有了肯定的猜測。
謝尋安忖量了片刻,開始著手施針阻止經脈逆行,他想出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山外谷曾有藥喚墜魂,服之可忘前塵,重獲新生。」
沈難乍一聽臉色有些不對勁,謝尋安怎麼還隨身帶著這鬼東西。去年秋日葉嬋改了藥方托七寶煉了一枚,觀藥效應該是失敗了,恰好他在藥莊也跟著煉了一枚以備不之需,據說墜魂藥效發作之際會記憶錯亂,這正是一個好機會。
謝尋安想借藥效發作催眠南枝和,引出他的心魔,「前輩想知道他背負著什麼,尋安或許可以讓他親口講給聽。
事已至此無非兩種選擇,一是看著了空今夜死在走火入魔,二是讓謝尋安救他。
塵一緩緩點了頭,沈難聞言動手撬開南枝和的齒關,謝尋安將藥塞了進去,三人沉心等著藥效發作。
屋外的風雨還未歇,忽明忽暗的燈影下塵一捻著檀木珠默念心經。
墜魂下肚,金針作引,了空脖頸青筋暴起,渙散的瞳孔卻死死盯著虛空,喉間發出破碎的音節,「師....兄....師兄。」
謝尋安寒聲問道:「是你殺了江驚塵?」
了空面色如常,「不是。」
「那你為何自盡?」
「贖罪。」
謝尋那接著追問,「你認識葉嬋?」
了空的臉有一瞬的扭曲,「她....她....沒死。」
沈難眼中有厲色,「十餘年前,你與師兄到山外谷求藥時殺了人?」
了空僵硬的點了點頭,催眠只能做簡單的回答,山外谷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那日在山外谷的人知曉,不過根據這些已經可以完整推測事情的經過了。
謝尋安不斷捻動金針,想刺激南枝和說出更多,可惜只有零零碎碎的片段,也不知明日這人醒後還能否記得全部,會不會痴傻.....記憶在腦海里譜成幻境,升寧十七年葉隨手裡那張蟬蛻的藥方隨風飄落,落到應淮的手裡,「與影月勾結練蠱,山外谷罪孽深重。」
第106章 生死是一條窄路
夜盡天明之際陰雲散去,天地一片澄淨,朝陽為破敗的山神廟鍍上了一層金邊。
葉嬋正靜靜坐在坐在門前的石階發呆,四野瀰漫著雨後清醒的草木的氣息,忽有一陣清風吹來,身後傳來輕微的響動。
珈奈艱難支起身子,衣衫不知是怎麼幹的,手心和身上的傷都重新上藥包紮過了。廟外的陽光將葉嬋疲憊的側臉染成暖色,她們仿佛是飄在湖面的浮萍,不知下一刻會被水流帶去何處,女子的聲音一如往常般平靜,「還能走嗎,我們該去故陵了。」
珈奈怔怔地看著單薄的背影,「你方才在想什麼?」
葉嬋頓了頓,「我....我在想為什麼,應淮為何要殺那麼多人。」
「為何?」珈奈不覺失了神,她忽然注意到了自己嗓音變得喑啞難聽了,又默默慶幸葉嬋的的聲音沒有變,「仇恨嫉妒,又或者是因為一念之差,他越走越偏。我想到一半又在想我為何想這麼多,我又不是應淮,怎會知道他在想什麼....知不知道緣由,對我根本就不重要。」
曾經的葉嬋太累了,在趕走沈難之後,獨自在山外谷等待死亡團聚,那種混沌迷惘的感覺自十七歲那年起,便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時刻準備將她拆骨入腹。可現在真相就在眼前,葉嬋依舊感到倦怠,她才發現自己不喜歡死亡,也不想見到別人的死亡。
「那什麼對你重要。」珈奈低頭摸了摸腹腔的傷,葉嬋下意識的回答似乎違背了自己的本心,「我們不能回去,如今的青陽宗就是龍潭虎穴,我們耗掉半條命才逃到這裡,怎麼還能回去自投羅網。
葉嬋在凌雲峰一直等,等到了應淮暴露,也等到了江驚塵與應逐星身亡,珈奈被圍殺。
仿佛每個時刻葉嬋都是被老天推著走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現在的局面,現在她不願再想那麼多,很多江湖牽扯其實都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活著,葉嬋回頭看向珈奈,珈奈衝著她扯出了一抹笑,「葉姐姐,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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