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習千瑜便召出一股紅色靈力,牽引著自己的血液在海面上畫陣。
清休瀾冷眼看著習千瑜畫下的這個法陣。
這個法陣有些奇怪,不似尋常法陣般流暢,一筆呵成,反而無比滯澀——就好像是在反著畫一樣。
讓瞎子來看都知道,這必定不是什麼好陣——需要以血畫陣的,哪個不是能夠造成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邪陣?
紅色的靈力摻雜著濃郁的血液漂浮在離人海海面之上,海面下的東西按耐不住,伸出手,直接撲向那誘人的鮮血法陣。
「唰」一聲,法陣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習千瑜一皺眉,立刻擲出一片紅蓮花瓣,將那隻毫無血色的手重新擊回海底,再次用自己的鮮血將那處空缺補了上去。
有人打頭開了先例後,更多的殘肢從海底竄出,不斷侵蝕海面上的法陣。
習千瑜一邊布陣,一邊抬手擊退那些殘肢,逐漸力不從心。
而清休瀾抱著手,垂著眸,就這樣冷冷看著,絲毫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也讓習千瑜嘗了一番什麼叫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說,我們現在好歹是一條繩上的,你對你的每一個合作夥伴都如此絕情嗎?」在又一次將斷手斷腳趕回海底之後,習千瑜粗喘口氣,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清休瀾,開口問道。
「你自己心裡應該有答案。」清休瀾冷笑一聲,將之前習千瑜對自己說的話還給了他:「我對自己的徒弟尚且如此心狠,更何況是別人。」
「這就報復上我了?」習千瑜好像天生就不會給人擺臭臉,哪怕到現在,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的,仿佛就算此刻天塌下來,立刻讓他去死,他嘴角的弧度也不會改變分毫。
「我和你合作,不過兩害相侵取其輕。」清休瀾依舊沒有出手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法陣究竟能不能完成,又好像在詛咒著習千瑜趕快去死一樣:「是你威脅我。」
「那也得有軟肋,才能被我威脅啊。」紅色靈力突然從習千瑜身上四散開來,掃落了一大片斷手斷腳,甚至眼珠和舌頭,「清醒點吧,法陣不成,那朵掌控著你軟肋的紅蓮,可就落不下去了。」
「……」清休瀾簡直無話可說,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自己還是被習千瑜氣笑了,一邊給他鼓掌一邊閉著眼點頭,往下一落,腳尖點在海面之上。
清休瀾落下瞬間,以他自身為中心,一陣寒冰迅速從他的腳尖蔓延向四周。沒有浮出水面的殘肢比較幸運,尚可潛回海底,但死死咬住法陣,或是剛剛躍起,停留在半空的殘肢就比較倒霉了。
一隻抓住法陣的手再次被習千瑜用靈力擊落,可這回,它並沒有落回供它休養生息的海底,反倒是重重砸在冰層上,像一條離水瀕死的魚一樣拍打兩下,就被一根冰錐刺穿,抽搐著軟了下來,死去了。
而突然冒起,一半在空中一半在海面的那些尚未咬住法陣的嘴、舌頭或牙齒則更加倒霉一些。它們既回不到海底,又夠不著法陣,就這樣被寒冰凍在了半空中,被從海面延伸的冰晶覆蓋全身,無聲無息被凍僵,不動了。
有了清休瀾的幫助,習千瑜的動作迅速,鮮紅的法陣逐漸出現雛形。
此時,隱隱約約掛在空中的太陽已經徹底被烏雲籠罩,雪花未停,慢悠悠從高空落下,覆蓋在海面的冰層上。
飛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散去一部分,有的是因為天氣寒冷,有的是覺得湊這個熱鬧容易把命湊丟,忙不迭地逃了。
習千瑜一邊繪製著法陣,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口和清休瀾閒聊,好像他們不是什麼都想弄死對方的仇人,而是許久未見突然重逢的故友一般。
「說實話,能夠借到你的靈魂,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習千瑜就像在描繪一件藝術品一般,細細地勾勒出法陣走勢,開口說道:「在我原本的計劃中,如今站在我身邊的,應該是臭著臉的應聽聲。」
「畢竟徒弟說到底也就是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這個死了,還會有下一個,實在犯不著冒如此大的風險以命換命。」法陣畫到一半時,習千瑜可能是有些累了,不再用靈力使自己懸浮半空,而是直接落於覆蓋薄雪的冰層。
「特別是像你這樣,位高權重,生命漫長,要什麼有什麼的人。」習千瑜喘了口氣,右手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依然源源不斷流出冒著熱氣的鮮紅血液。
「我覺得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應該是你,否則你就應該知道——有的無法用價值衡量的東西,哪怕是我,失去了也再難追回。」清休瀾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出這句話時語氣卻不是那麼平靜。
「所以我才要保護他。這樣美好的……哪怕不屬於我,也該長存於世間。」
習千瑜冷哼一聲,抬起手,接著繪製面前越來越完整的法陣,開口:「這樣的東西,我也擁有,只是快要失去了,所以我才要想方設法地挽回它。」
「哦,看來這就是你的軟肋了。」清休瀾挑眉,看著背對著他的習千瑜,道:「為了他,你不惜賭上自己的命也要開天門,是想上天界求助神仙救他嗎?看來他對你真的十分重要,讓你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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