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沒有官職,怎麼也見不了高座上的天子。
言霽還記得段書白之前當著他的面說出的話,余怒未消,故意嚇他:「私闖封禁之地,一律按刺客處理,見我?你有幾條命夠處置的?」
段書白心想小皇帝要處置他,就任憑處置好了,但月光下,他看清言霽緋紅的眼眶,一瞬間心都揪了起來,慌張地問:「你眼眶怎麼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這一激動,腳下一滑,段書白突地摔了下來,這一下直直撲到言霽身上,兩人一齊倒在地上,言霽被砸得眼冒金星,差點厥過去前咬牙吼了聲:「段、書、白!」
段書白有言霽當肉墊,一點沒覺得痛,他一看身下,屁股著火似地一跳而起,去扶又不敢,焦急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哪痛,我給你揉揉。」
此時言霽看段書白都帶重影的,猛地一甩手拍開來碰自己的手。原本他就挺難受的,這一不順心,擠壓的情緒全都宣洩了出來,紅著眼瞪段書白:「朕千金之軀,竟被你坐在身下,你、你大膽!」
「好好好,我的錯,你彆氣。」
言霽揉了揉後腦勺腫起來的包,眉頭都快擰成結。
見他氣散了些,段書白才說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考進軍營了,現在跟著常佩將軍學習,我爹不願幫你,我幫你。」
言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沉默片刻後,說道:「不需要。」
段書白驀地頓住,急了:「怎麼會不需要,等我有能力,那些覬覦你位置的人,也能忌憚些。」
「需要侯府勢力的是保皇黨,而朕只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坐穩這個位置。」言霽續道:「段書白,你沒必要做這些沒意義的事,好好當個紈絝,不挺好?」
「沒意義?」段書白騰地站了起來,幾乎破了音,「我懸樑刺股、不分晝夜地學了好幾個月的兵法,從前我爹叫我看書我都從不肯的,好不容易考進軍營,不知挨了多少打,我都撐下來了,滿懷欣喜爬上金佛寺來告訴你,卻被說一句沒意義?!」
言霽高高在上慣了,於他而言旁人對他如何好,都是順理成章的,聽完這番話並沒多少觸動,只是反問:「那你這麼辛苦,為什麼要去做?」
「因為!」段書白聲音停頓了下,漸弱了下去:「因為......我們是朋友,看到你有難,我當然要想著幫你。」
朋友?
聽到這個詞,言霽錯愕了一瞬。
第24章
朋友這個詞對言霽而言很陌生,皇家的子女沒有朋友,只有主僕,顧弄潮身邊也沒有朋友。
以致他也習慣了承明殿的孤獨。
「謝謝,但朕暫時不需要人幫助。」言霽以為自己的語氣是斬釘截鐵的,實則脫口的那一瞬,心底卻窒悶難受。
他只是想靠自己,坐穩皇位。
哪怕手段並不光明。
同樣,言霽也不願牽連不知此中深淺的段小侯爺。
段書白吼了一聲:「你難道就想被那些亂臣賊子控制嗎!」
段書白也是年少氣盛的性格,一番好意被人如此明明白白地拒絕,當即就惱了,留了一句「你遲早會來求我的」便又翻牆走了。
由於段書白最後那一聲音量太大,驚動了附近的守衛,一行禁軍趕來查看,只見到小皇帝坐在亭子裡發呆,如水的月光落在那一身華袍上,墨發冰肌,矜貴純淨地就像佛前的童子。
為首的禁軍從驚艷中回神,上前問皇帝可有聽到什麼動靜,言霽轉眸回視,搖了搖頭,禁軍叫他早點回去,就又帶人去其他地方巡邏了。
過了會兒,太后派人來請言霽過去用膳,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坐好了,不僅康樂在,就連啟王也在,還有一個沒見過的女孩,坐在太后旁邊,很是溫順知禮的模樣。
言霽走過去坐下,看向那個淺衣少女,問道:「這位是?」
那女孩嘴角輕彎,身姿娉婷地行了一禮:「回陛下,臣女出自尚書府,名為傅裊,今年年芳二九。」
太后很是滿意地說道:「皇帝,可還有印象,上次宴會,這孩子隨她父親來給你敬過酒。」
「記著的。」是顧弄潮為他擇定的未來皇后。
寺廟裡無油無鹽的素菜,突然變得味同嚼蠟。
康樂在旁邊附和說傅家女才德兼備,和陛下站一起就是一對璧人,但沒人問過言霽喜不喜歡。
除了言霽外,啟王的表情也十分不對勁,他緊緊攥著手裡的筷子,手背青筋直冒,短暫坐了一下,就藉口不舒服離席了。
言霽看向啟王的背影,若有所思,反倒一向愛護弟弟的康樂郡主,並沒任何反應。
吃完飯,太后十分「善解人意」地讓言霽送傅裊回屋,刻意給他們製造獨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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