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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後得知顧弄潮並沒在府上,吳老請言霽進府喝茶等候,但言霽問過顧弄潮的情況,留了補品就說要走。

外人面前肅穆嚴厲的吳老,唯獨在小皇帝前柔軟了神色,慈祥中又不失尊敬,道:「正巧今日廚師做了些點心,都是您往日最愛吃的,陛下請稍等,老僕這就去取。」

「好。」

言霽穿著藏青色的常服,真站在攝政王府外等著。

攝政王府外來往的行人悄悄打量,這麼嬌俏的小公子,加上派頭十足的車駕,以及穿著鐵甲的守衛,讓人很難不對其身份進行揣測。

沒多久,吳老抱著一個點心盒子出來,盒子蓋得嚴實,依然能聞到沁人心脾的杏花香,跟蜜糖混在一起,蒸騰著一股子熱氣。

一直到車裡,言霽的心情都頗為暢快,每次去攝政王府,都像回家一樣,無論是飯菜還是裡面的人,都比皇宮貼合心意。

「陛下,沒見到人嗎?」

薛遲桉一直在車裡沒下去,這次出宮是他央了言霽許久,才被准許代替生病中的木槿一同出行的。他見言霽出去時還一臉淡漠,回來後就帶了笑意,薛遲桉淺灰色的眸子黯了黯,嘴角卻勾著孩童特有的明媚笑容。

言霽將點心盒子遞給他,道:「朕也沒打算會見到他,嘗嘗,攝政王府特色之一杏花糕,旁的人可吃不上。」

顧弄潮這麼久不上朝,很可能是發病了,一般他發病都會去京郊被嚴密防守的別苑,言霽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見到顧弄潮,否則他還怎麼去飛鶴樓見清風。

言霽將自己最愛吃的點心分給那小孩,薛遲桉卻侷促地捧著盒子,眨著滴溜溜的大眼睛問他:「真的可以吃嗎?」

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讓言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對他不太好:「當然可以,朕既然許了,你就接著,左右不過是盒糕點而已。」

薛遲桉慚愧地低下頭,眼中醞釀出淚意,正要說話,馬車驟然顛簸了下,外面傳來騷動聲,一道壓低的聲音混於其中,傳進窗口:「主人,下車。」

言霽撩起錦簾率先下車,車廂內,男孩一眨眼,眼眶裡的濕意盡數消弭,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尚顯稚嫩的小臉冷如寒霜,抬手將蓋子推開了些,清麗的糯米花香破閥而出,他再不看一眼,彎身跟著出了車廂。

一個渾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正站在外面,朝言霽點了點頭,與薛遲桉錯身而過時,薛遲桉瞳孔微斜,由於角度問題,他看到半張隱在寬大帽檐下的臉,竟然與言霽如出一轍!

不過,他只看到下頜和殷紅的嘴唇,稍像一些也並不稀奇。

薛遲桉將疑慮壓在心底,跟言霽躲進巷口的暗角里,看著斗篷人坐上了他們坐的那輛馬車,御駕在混亂後快速整頓好重新啟程,而宮人們對此毫無察覺。

薛遲桉收回視線,看到言霽渾身放鬆地仰望著漸生暮色的天空,纖長的脖頸毫無遮擋地展露,烏黑的長髮披散身後,脆弱得好似不堪一握。

言霽笑了起來:「天空真的好遼闊啊。」

薛遲桉總感覺言霽話裡有話,當皇帝的人都這樣嗎,真正想說的永遠會蒙一層霧。

「走吧,去飛鶴樓看看。」

他們從巷子的另一邊出去,就到了直通飛鶴樓的南北街,此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街上正是魚龍混雜、轂擊肩摩的時候。

南北街是京中最繁華的街道,前接瓦市,後鑲柳巷,一條街養活了無數商人流販,幾乎每個店面的背後,都跟朝堂勢力息息相關。

據言霽之前還住在鎮國王府時觀察到的,這裡有三成的貿易仰著顧弄潮鼻息。

那時候是三成,如今恐怕不止於此。

也正是因此,在南北街霸主般占了一半盛名的飛鶴樓,成了無數人眼中的肉餑餑,而飛鶴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卻無人能查探到,也因此,飛鶴樓一直相安無事地成長至今。

如果飛鶴樓跟母妃沒有關係,那他也就到此為止,未來飛鶴樓會落到誰手裡,都與他無關。

言霽自然是希望飛鶴樓跟母妃沒有關係的。

作為和親公主,若身後牽扯上這些,那麼就不單單是一個樓這麼簡單,必然會上升到兩國之間。

要將母妃接出來就更加難如登天。

飛鶴樓的龜公一早就接到通知,言霽一說是跟清風約好之人,就毫不含糊地將言霽直接帶去了五樓。

上到四樓時,就不同於下方喧囂,安靜地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而五樓更甚,只有他們踩在木板上的腳步聲。

一路走過,每一扇鏨金的朱紅門扉旁邊,都掛著一個牌子,有些翻過來,有些正面朝外,寫著那些在飛鶴樓最有名氣的魁首花名。

從環形狀的狹道走過去,一同經了五扇門,最後停在刻著「清風」的木牌前,龜公躬著身諂媚地笑道:「公子到了。」

「謝了。」言霽本想抬手推門進去,但想起段書白此前的做派,朝薛遲桉抬了抬下巴,小孩會意,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打賞給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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