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公滿面喜意地走了。
房門從裡面被拉開,一個小童恭敬地將他們請進屋內,而後走到外面,抬手將門上刻著「清風」二字的牌子翻了個面。
屋內未點燈豆,看不清任何物件,在房門關上的那刻,一簇火苗顫巍巍亮起,暖光蔓延開時,勾勒出手握燭燈的白衣人。
「這都五個月了,我還當你之前所說是戲耍於我。」
白衣人將燭燈放在木架上,長睫微斂,轉過身時,瑩白紗衣拂動,如烏珠似的目子直直看向言霽,臉色略有不快。
那是一副雖說不上絕色佳人,但也足以讓人見之眼前一亮的容貌。
三個月擠入飛鶴樓頭牌,絕無僅有的第一人。
天命書所言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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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入飛鶴樓起薛遲桉就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聽到這名清倌的話,薛遲桉臉色微變。
小皇帝冒著風險來這裡,竟然只是為了看相好?
恰時,言霽開口道:「遲桉,你先出去玩會兒,別亂走,我完事後就來找你。」
薛遲桉確實有些待不下,一張小臉赤紅,但他卻並不願走,直到言霽不明所以地看過去,才不情不願地關上門離開。
出來後,薛遲桉的臉色幾乎黑透,他年紀雖小,但從小就開始學習很多超出年紀的東西,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門內會發生的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你之前承諾的事,可還算數?」屋內,清風公事公辦地給兩人各倒了杯茶,就迫不及待地問出聲。
言霽不急不慢地端起茶品了一口,他故意喝得慢,惡作劇般地欣賞清風焦急不安的神色。
小皇帝從沒被人不耐煩地接待過,驕傲造作的性格導致他也非得針對回去。
欣賞夠了,言霽才放下茶杯,嘴角翹著傲慢的笑:「當然算數,將你帶出飛鶴樓,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清風的心這才定下:「你讓我當上頭牌,究竟想獲得什麼,現在總能說了吧?」
哐當一聲輕響,言霽蓋上茶蓋,簌簌長睫下的眼眸在光影的折射中一抹瑰麗的色彩,有股惑人心魄的魅意。
言霽問道:「我能相信你嗎?」
被這般注視著,清風仿佛被定在座位上,心魂也隨著這一眼陷入那雙漆黑的眼瞳。
清風本能地點頭。
或者是被那雙坦誠詢問他的雙眼,驅使著點頭。
就算是在美人如雲的飛鶴樓待了這麼久,看到這張過於絕艷無暇的臉時,清風依然被震撼地失了神。
言霽復又笑了起來,不同於之前的傲慢,這次笑得很好看:「你能告訴我,飛鶴樓外的燈籠,會在哪些時候亮起來嗎?」
清風原以為言霽要讓自己做什麼很為難的事,卻聽他只是問上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問題。
清風回答道:「五樓一共有十二間房,每間房外都有一盞材質很特殊的燈籠,沒有老鴇的吩咐,我們不能碰那盞燈,更不能將它點亮,我當上頭牌已經兩個月,這期間,老鴇只讓我點過一次燈。」
說話間,清風推開窗戶,在窗戶的左上角,正掛著一盞四方八角的琉璃宮燈,下方的流蘇在晚風裡飄搖,其模樣同畫裡的輪廓幾乎一模一樣。
「上次有位客人好奇這燈籠,賞銀讓接待他的姐兒偷偷點燈,媽媽知道後大發雷霆,當著我們的面,讓僕役將她活活打死了。」
言霽將想要點燈的念頭壓了下去,問道:「你還記得,老鴇來叫你點燈的是哪一日嗎?」
「七月初七。」清風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就是在姐兒死後的第二天。
七月初七正是乞巧節,言霽隨太后離宮前往金佛寺時。
言霽擰起眉:「除了你,其他人可有點燈?」
清風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老鴇不允許我們私下交流點燈的事,若是被她知道,後果不敢設想,而且每次燈亮只有一刻鐘,就必須熄滅。」
也就是說,言霽要想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在這個時候點燈,哪些人點了,哪些人沒點,幾乎沒可能,其他地方都因角度問題,看不全飛鶴樓頂的燈。除非他能找到一個能將飛鶴樓全景盡收眼底的地方......
言霽瞪大了眼。
盡收眼底的地方,不就是......母妃所在的未央宮嗎。
這個時候,清風壓低聲音說道:「但那一天,其他有幾人,肯定也點了燈。」
也就是說,每次亮燈都不一定是全部亮起,一個密令對應的是不同的點燈規律,從而朝外傳達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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