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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就住在金佛寺的山腳下, 直到將老叟送到他家門口, 老叟很是熱情地邀請他們去屋內避雨。

其實淋了這麼久,所有人都濕透了, 避不避雨已經無所謂。顧弄潮看了一眼凍得瑟瑟發抖的言霽, 同意了下馬避雨

不止顧弄潮帶的那群手下, 就連言霽也感到稀奇。

老叟家的女主人性格憨厚,一見他們就立刻去燒熱水,顧弄潮捆好馬,過去跟她說了一句,女主人擦著手連連點頭。

老叟給言霽倒了杯熱茶,看著那邊問道:「小公子,這是你哥嗎?」

言霽接過茶說:「不是,他是我叔。」

「這......挺年輕的哈」

言霽手抖了下,生生將冒到鼻頭的噴嚏忍了下去,順便回了句:「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老叟雖沒太明白,但也知道大戶人家的事還是不要多問為好,給軍爺們都倒了茶,進屋翻找可以更替的衣物。

這時女主人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薑湯過來,說道:「小娃娃,快把薑湯喝了,祛祛寒。」

言霽道了謝,問道:「他們沒有嘛?」

女主人頗為尷尬地回:「那位大人讓我只熬你的,說其他人身強體壯,不需要,你看......我還是多熬了些,要不讓他們都喝點?」

「謝謝了,我讓他們都喝一點。」

言霽分了碗,喝了一半薑湯,端著另一半去找顧弄潮,正好撞見顧弄潮將濕透的銀盔換下,他愣愣地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他將目光挪開時,掃見顧弄潮後背肩胛的位置上,有一道蔓延的艷紅花紋,形狀詭異邪惡,令人心底沒緣由冒起一陣寒意。

顧弄潮穿上衣服,眼神很冷,問道:「何事?」

言霽走進去,將薑湯放在桌上,往顧弄潮那邊推了些:「給你喝。」

顧弄潮端起來一口喝完,言霽好奇地問:「你怎麼來金佛寺這邊了,還知道我被困在路上......」

實則,在顧弄潮得知去金佛寺的有康樂郡主和啟王后,顧弄潮就安排了人駐紮在金佛寺山腳下,時刻以備不時之需,至於要知道言霽深夜離寺這件事,那更是易如反掌。

只不過顧弄潮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路過。」

言霽癟了下嘴,端起空碗就要走,恰好女主人抱著被褥進來,並將換洗的衣物遞給言霽:「你瞧我們這農家小院,房間也少,你倆今晚將就下擠一張床,熱水我已經燒好了,不夠的話我再燒一鍋,這件衣服小娃娃你將就著穿。」

女主人約莫有五六十歲,叫言霽一身小娃娃並不過分,但在顧弄潮面前,言霽聽得很不自在,接過被褥應了好幾聲,才總算把女主人盼走。

洗澡的地方在後院,僅用一條布隔開,言霽等顧弄潮先去洗完,才磨磨蹭蹭地去找皂角,一路上竟空無一人。

他出去看了眼馬廄,只停著老叟的那匹瘦馬和顧弄潮的黑馬,其餘人都已經走了。

言霽一時有些懵,這時才反應過來,顧弄潮是因為他才選擇暫時留宿在這裡。

洗漱完回去,顧弄潮已經躺在床的內側,似乎睡著了。

言霽滿身水汽,穿著農夫家的衣服,總覺得皮膚割得慌,他輕手輕腳拉開被角躺進去,側頭看著顧弄潮紋絲不動的背脊,問道:「皇叔,你睡了嗎」

顧弄潮素來淺眠,言霽覺得,就算之前睡著了,他進屋的動靜也一定把顧弄潮弄醒了。

言霽便自顧自道:「今日康樂向我打探了一些事,她可能已經進套了,但她還是太小心了些,我還得借傅家的手,推波助瀾一下。」

原本他很想問顧弄潮關於傅家女的事,但見到顧弄潮後,又覺得無需多問,顧弄潮不想點明,問了亦是無用。

既然顧弄潮已經知道他的計劃,言霽識時務地沒再隱瞞,避免落個「不聽話」的名頭。

言霽闔上濃密長睫,開始醞釀睡意。

農家的木床硬邦邦的,被褥有些潮濕,穿的衣服也很粗糙,但言霽莫名睡得很香,睡著睡著,他本能地朝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靠近,蜷縮在那一方溫暖處,呼吸歸於平穩。

屋檐外的雨聲淅瀝綿長,顧弄潮垂目看向縮在自己胸膺處的小皇帝,毫無防備甚至眷念的睡容。

可能是被言霽壓著,胸口湮塞不暢,顧弄潮坐起身,在不驚動言霽的情況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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