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代或許他最精明強幹,但下一代的事又怎麼說得准?沒準就是他哪個侄子繼承了生意。這點他和仇懷溪志同道合,否則也不會互通書信互為摯友。
思及此,許長安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仇懷溪生前對他說起梁韞的模樣,他很愛護這個妻子,說起她時臉上帶著驕傲,但他也說過,要是有一日自己死了,他不希望梁韞被陸夫人囚困在仇府,他希望她再嫁,亦或是接手造船廠,總之過自己選擇的生活,不要再被人左右。
這些話仇懷溪生前想必也和陸夫人談過,不過人死如燈滅,連帶說過的話也不再作數。陸夫人是個強悍女子,她用盡手段也要護住仇家長房,護住造船廠的榮耀,甚至不惜犧牲身邊人,不惜將懷溪的遺言作廢。
因此許長安不可能不幫梁韞,懷溪不會希望她回去,出於私心,許長安也希望她能恢復自由身。
倒不是為了心裡那點若有似無的漣漪,起碼現在為止,他對梁韞的欣賞還不能凌駕於道德之上。
這日許長安忙完手頭上的生意,改道上外宅去看她,見她打著扇站在院子裡監工,看工人清理水底淤泥,不由搖起了頭。
「弟妹,你真的不必替我做這些,這宅子空置了許多年,你走後也不會有人來居住,這一番修費錢費力,天也熱起來了,你整日還在這兒看著他們,實在不必要。」
柏姑姑在旁附和,說這些事有自己盯著就是,梁韞大可以在房裡歇息,她這陣子就沒閒下來過,不是忙著幫許長安修園林,就是在長洲縣裡四地考察。
梁韞隨許長安進堂屋,被招待著用茶,笑說:「既是我挑的頭,當然要盯著他們是否認真做工。橫豎我在這兒整日遊手好閒,外頭涼風吹著比在屋裡休息還舒服些。」
許長安聽她說「遊手好閒」,不免感到滑稽,「還從未聽一個女子這樣形容自己。」
「我就將這話當做誇獎了。」梁韞將茶盞遞向唇邊,自然而然開啟了話頭,「在蘇州住了五載,回娘家一趟,反而住不慣了。」
許長安接過下人端來的茶湯,「蘇州和杭州氣候相近,也會水土不服不成?」
「不是水土,是人變了。」梁韞垂眼笑道,「我變了,爹娘大哥和我在一個屋檐下不自在,我早些搬出來也是怕再住幾天就要真的大吵起來了。」
「你先前不是說你大哥對你十分支持?」
「大哥是大哥,爹娘是爹娘,他們對我各有各的不習慣,爹娘和我對著來,大哥夾在當間兩頭難做,你說他能習慣?」
許長安聽明白不由發笑,「原來如此,是這麼個不習慣法。」
湖裡翻淤泥總算湧上來臭氣,二人說著話越說越不對勁,到後來捏著鼻子關上門,相視一笑,房裡暗下來,忽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柏姑姑見狀找了個由頭要將荷珠支出去,她心裡盼著梁韞早些和仇家斷乾淨,遇上個真命天子,瞧這許家公子就是最好人選!
他既知曉內情,又體恤梁韞,脾氣性子都一等一的好,更別說他也是個鰥夫,與梁韞簡直再合適不過!
荷珠見柏姑姑在這時候支走自己,小姑娘也是個機靈的,心裡向著大少爺,不情不願地推門走出去,一步三回頭,心說這下壞了,大少奶奶這是真不打算回去了,怎麼和許家少爺走得這麼近。
這要是讓大少爺知道了,不就是慘遭妻子好友同時背叛?
荷珠甩甩腦袋,天爺啊!這可不行,有她荷珠在大少奶娘身邊一日,就不許任何人破壞少爺少奶奶的感情!
她提起裙裾就要折返回去,也就是這時候,許長安身邊親信施傳志腳步匆匆與她擦身而過,三步並做兩步上了台階。
但見施傳志形容緊迫地敲敲門,壓著嗓子,「爺,您在裡邊嗎?我有急事和您稟報。」
門裡梁韞和許長安正吃著柏姑姑分的栗子糕,聽到施傳志著急上火的聲音,三人均向外看去。
梁韞認得施傳志,當時自己急著離開仇家,全靠著施傳志長洲吳縣兩頭跑,幫她和許長安通信,這個施傳志幾乎三天兩頭往吳縣跑,送木料和家具到碼頭,因而消息靈通,對仇家許多事都耳聞目見。
「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叫他進來說話吧。」許長安道,「你進來說。」
推開門,施傳志見梁韞正預備起身迴避,隨即補上一句:「您不必走,是仇家的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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